我要說的事情要從高中開始講起。
高一那年家里買了房子,那個時候魔都的房價和現(xiàn)在天差地別,眼看著老房子拆遷無望,而我的年紀一天天大起來,深更半夜敲打著電腦,吵得一家人睡不著,快八十歲的爺爺爬樓梯越來越困難,父母把積攢了大半輩子的心血拿了出來,買了現(xiàn)在住的這套房子。
買的時候是期房,好一些的樓層都被買走了,老爸老媽考慮了再三,買了底樓的這套,一方面爺爺進出方面些,有個小院子也能讓他種種花草打發(fā)時間,一方面相對于樓上的樓層,底樓不是那么吃香,不知道是不是怕高空墜物扔垃圾什么的,或者太靠近門洞,總有人進進出出吵得慌,總之價格要更便宜——不太暢銷的東西,總會在身價上顯而易見。
我對住幾樓完全沒有概念,只有老媽在絮絮叨叨的考慮采光好不好,院子會不會積水,私密性會不會太差——尤其對于最后這點,我很懷疑她這樣總是熱情地跟鄰居串門嘮家常,然后回家在飯桌上講這個鄰居或那一個鄰居如何如何的中年婦女,是不是真的有在憂慮,她本身就是一個比敞開門的院子更具強大破壞力的情報傳播者。我并不是對她的這種鄰里無間的熱情有微詞,我只是覺得,即便是住在一起,彼此知道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會惹上麻煩。對于一個高中生來說,逢年過節(jié)家族聚會要應付一堆或許連怎么稱呼都搞不清的親戚已經很麻煩了,更不用說進進出出還要跟鄰居微笑寒暄,有得沒得找點話說,僅僅因為他們(主要是她們)跟自己的媽媽是一個八卦分享小組的,實在是讓我心生厭惡。
搬進商品房在這方面可以為我省去不少麻煩,像這樣一梯兩戶的格局,每天最多也就在進出大樓門洞的時候會遇到鄰居,一樓連電梯都不用坐,更是徹底杜絕了我跟一個臉看著還熟卻叫不上名字的陌生人局限于一平米多的小空間里沉默共處幾秒鐘目光無處擱置的尷尬。更不用提會有自己的臥室,早起不用跑弄堂口的公共廁所撒尿,洗澡不再需要去老爸的單位光著身子跟在他屁股后頭逐一對他的那些同事叫叔叔認伯伯交代學習成績享受目光檢閱。
好,大大的好。
四房兩廳兩衛(wèi),南北陽臺,夠寬敞夠明亮也夠……不隱私。
真的搬進來以后,才對大飄窗心有余悸,以前住老房子,關起門來赤膊短褲也沒人管得著,就算看到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現(xiàn)在住的地方,窗簾仿佛是成了唯一的遮羞布,可你拉上它就拒絕了陽光,不拉上它,你能看得到對面整整一棟樓里每一扇窗戶或陽臺,這家有個天天裸半身舉啞鈴的健身男,那一家保姆晾出很多小孩衣服。
從他們那里看到的我的臥室風景也是差不多的吧,大窗戶讓樓與樓之間仿佛就像是打開報紙看四格漫畫連載這樣,清晰明確。
我不喜歡這感覺,可每當窗戶拉開的時候又會忍不住看看別人都在干什么。
有一陣子晚上下課回家我總是好奇,三樓的北陽臺透出從餐廳閃現(xiàn)出來的紅色燈光,不管我下課多晚或是跟同學玩瘋了才回來,那紅色的燈光一直亮著。我以為那家有一個攝影師,攝影師在自己家里安排了一個暗房沖印照片,電影里總是這樣拍的,多情的攝影師把被拍攝者——通常是女孩子,帶回家,用傳統(tǒng)的方法沖印照片,暗房里燈光曖昧空氣炙熱……
于是我就YY著會有多少姑娘被三樓的這位給帶到這里上演這一幕了,每每看到這紅色的燈光,仿佛透出的都是一股股邪惡。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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