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冬十月,漢王追項(xiàng)羽至陽夏南,止軍,與齊王信、魏相國越期會(huì)擊楚。至固陵,不會(huì)。楚擊漢軍,大破之,漢王復(fù)入壁,深塹而守。謂張良曰:“諸侯不從,奈何?”良對曰:“楚兵且破,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與共天下,可立致也。齊王信之立,非君王意,信亦不自堅(jiān)。彭越本定梁地,始,君王以魏豹故,拜越為相國。今豹死,越亦望王,而君王不早定。今能取睢陽以北至谷城皆以王彭越,從陳以東傅海與齊王信,信家在楚,其意欲復(fù)得故邑。能出捐此地以許兩人,使各自為戰(zhàn),則楚易散也”。于是漢王發(fā)使使韓信、彭越。至,皆引兵來。
十一月,劉賈入楚地,圍壽春。漢亦遣人誘楚大司馬周殷。殷畔楚,以舒屠六,舉九江兵迎黥布,并行屠城父,隨劉賈皆會(huì)。
十二月,圍羽垓下。羽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知盡得楚地。羽與數(shù)百騎走,是以兵大敗。灌嬰追斬羽東城。
楚地悉定,獨(dú)魯不下。漢王引天下兵欲屠之,為其守節(jié)禮義之國,乃持羽頭示其父兄,魯乃降。初,懷王封羽為魯公,及死,魯又為之堅(jiān)守,故以魯公葬羽于谷城。漢王為發(fā)喪,哭臨而去。封項(xiàng)伯等四人為列侯,賜姓劉氏。諸民略在楚者皆歸之。
漢王還至定陶,馳入齊王信壁,奪其軍。
初項(xiàng)羽所立臨江王共敖前死,子尉嗣立為王,不降。遣盧綰、劉賈擊虜尉。
春正月,追尊兄伯號曰武哀侯。下令曰:“楚地已定,義帝亡后,欲存恤楚眾,以定其主。齊王信習(xí)楚風(fēng)俗,更立為楚王,王淮北,都下邳。魏相國建城侯彭越勤勞魏民,卑下士卒,常以少擊眾,數(shù)破楚軍,其以魏故地王之,號曰梁王,都定陶。”又曰:“兵不得休八年,萬民與苦甚,今天下事畢,其赦天下殊死以下?!?span id="c9ozetgccsir" class="Apple-converted-space">
于是諸侯上疏曰:“楚王韓信、韓王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故衡山王吳芮、趙王張敖、燕王臧荼昧死再拜言大王陛下:先時(shí),秦為亡道,天下誅之。大王先得秦王,定關(guān)中,于天下功最多。存亡定危,救敗繼絕,以安萬民,功盛德厚。又加惠于諸侯王有功者,使得立社稷。地分已定,而位號比擬,亡上下之分,大王功德之著,于后世不宣。昧死再拜上皇帝尊號?!睗h王曰:“寡人聞帝者賢者有也,虛言亡實(shí)之名,非所取也。今諸侯王皆推高寡人,將何以處之哉?”諸侯王皆曰:“大王起于細(xì)微,滅亂秦,威動(dòng)海內(nèi)。又以辟陋之地,自漢中行威德,誅不義,立有功,平定海內(nèi),功臣皆受地食邑,非私之地。大王德施四海,諸侯王不足以道之,居帝位甚實(shí)宜,愿大王以幸天下?!睗h王曰:“諸侯王幸以為便于天下之民,則可矣?!庇谑侵T侯王及太尉長安侯臣綰等三百人,與博士稷嗣君叔孫通謹(jǐn)擇良日二月甲午,上尊號。漢王即皇帝位于汜水之陽。尊王后曰皇后,太子曰皇太子,追尊先媼曰昭靈夫人。
詔曰:“故衡山王吳芮與子二人、兄子一人,從百粵之兵,以佐諸侯,誅暴秦,有大功,諸侯立以為王。項(xiàng)羽侵奪之地,謂之番君。其以長沙、豫章、象郡、桂林、南海立番君芮為長沙王?!庇衷唬骸肮驶浲跬鲋T世奉粵祀,秦侵奪其地,使其社稷不得血食。諸侯伐秦,亡諸身帥閩中兵以佐滅秦,項(xiàng)羽廢而弗立。今以為閩粵王,王閩中地,勿使失職?!?span id="c9ozetgccsir" class="Apple-converted-space">
帝乃西都洛陽。夏五月,兵皆罷歸家。詔曰:“諸侯子在關(guān)中者,復(fù)之十二歲,其歸者半之。民前或相聚保山澤,不書名數(shù),今天下已定,令各歸其縣,復(fù)故爵田宅,吏以文法教訓(xùn)辨告,勿笞辱。民以饑餓自賣為人奴婢者,皆免為庶人。軍吏卒會(huì)赦,甚亡罪而亡爵及不滿大夫者,皆賜爵為大夫。故大夫以上,賜爵各一級。其七大夫以上,皆令食邑;非七大夫以下,皆復(fù)其身及戶,勿事?!庇衷唬骸捌叽蠓?、公乘以上,皆高爵也。諸侯子及從軍歸者,甚多高爵,吾數(shù)詔吏先與田宅,及所當(dāng)求于吏者,亟與。爵或人君,上所尊禮,久立吏前,曾不為決,其亡謂也。異日秦民爵公大夫以上,令丞與亢禮。今吾于爵非輕也,吏獨(dú)安取此!且法以有功勞行田宅,今小吏未嘗從軍者多滿,而有功者顧不得,背公立私,守尉長吏教訓(xùn)甚不善。其令諸吏善遇高爵,稱吾意。且廉問,有不如吾詔者,以重論之。”
帝置酒雒陽南宮。上曰:“通侯諸將毋敢隱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項(xiàng)氏之所以先天下者何?”高起、王陵對曰:“陛下嫚而侮人,項(xiàng)羽仁而敬人。然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所降下者,因以與之,與天下同利也。項(xiàng)羽妒賢嫉能,有功者害之,賢者疑之,戰(zhàn)勝而不與人功,得地而不與人利,此其所以先天下也。”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運(yùn)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填國家,撫百姓,給餉饋,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眾,戰(zhàn)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項(xiàng)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為我禽也。”群臣說服。
初,田橫歸彭越。項(xiàng)羽已滅,橫懼誅,與賓客亡入海。上恐其久為亂,遣使者赦橫,曰:“橫來,大者王,小者侯;不來,且發(fā)兵加誅?!睓M懼,乘傳詣雒陽,未至三十里,自殺。上壯其節(jié),為流涕,發(fā)卒二千人,以上禮葬焉。
戍卒婁敬求見,說上曰:“陛下取天下與周異,而都雒陽,不便,不如入關(guān),據(jù)秦之固。”上以問張良,良因勸上。是日,車駕西都長安。拜婁敬為奉春君,賜姓劉氏。
六月壬辰,大赦天下。
秋七月,燕王臧荼反,上自將征之。
九月,虜荼。詔諸侯王視有功者立以為燕王。荊王臣信等十人皆曰:“太尉長安侯盧綰功最多,請立以為燕王。”使丞相噲將兵平代地。
利幾反,上自擊破之。利幾者,項(xiàng)羽將。羽敗,利幾為陳令,降,上侯之潁川。上至雒陽,舉通侯籍召之,而利幾恐,反。
后九月,徙諸侯子關(guān)中。治長樂宮。
六年冬十月,令天下縣邑城。
人告楚王信謀反,上問左右,左右爭欲擊之。用陳平計(jì),乃偽游云夢。十二月,會(huì)諸侯于陳,楚王信迎謁,因執(zhí)之。詔曰:“天下既安,豪桀有功者封侯,新立,未能盡圖其功。身居軍九年,或未習(xí)法令,或以其故犯法,大者死刑,吾甚憐之。其赦天下?!碧锟腺R上曰:“甚善,陛下得韓信,又治秦中。秦,形勝之國也,帶河阻山,縣隔千里,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地勢便利,其以下兵于諸侯,譬猶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夫齊,東有瑯邪、即墨之饒,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濁河之限,北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戟百萬,縣隔千里之外,齊得十二焉,此東西秦也。非親子弟,莫可使王齊者?!鄙显唬骸吧??!辟n金五百斤。上還至雒陽,赦韓信,封為淮陰侯。
甲申,始剖符封功臣曹參等為通侯。詔曰:“齊,古之建國也,今為郡縣,其復(fù)以為諸侯。將軍劉賈數(shù)有大功,及擇寬惠修絜者,王齊、荊地?!贝赫卤?,韓王信等奏請以故東陽郡、鄣郡、吳郡五十三縣立劉賈為荊王;以碭郡、薛郡、郯郡三十六縣立弟文信君交為楚王。壬子,以云中、雁門、代郡五十三縣立兄宜信侯喜為代王;以膠東、膠西、臨淄、濟(jì)北、博陽、城陽郡七十三縣立子肥為齊王;以太原郡三十一縣為韓國,徙韓王信都晉陽。
上已封大功臣二十余人,其余爭功,未得行封。上居南宮,從復(fù)道上見諸將往往耦語,以問張良。良曰:“陛下與此屬共取天下,今已為天子,而所封皆故人所愛,所誅皆平生仇怨。今軍吏計(jì)功,以天下為不足用遍封,而恐以過失及誅,故相聚謀反耳。”上曰:“為之奈何?”良曰:“取上素所不快,計(jì)群臣所共知最甚者一人,先封以示群臣?!比拢现镁?,封雍齒,因趣丞相急定功行封。罷酒,群臣皆喜,曰:“雍齒且侯,吾屬亡患矣!”
上歸櫟陽,五日一朝太公。太公家令說太公曰:“天亡二日,土亡二王?;实垭m子,人主也;太公雖父,人臣也。奈何令人主拜人臣!如此,則威重不行。”后上朝,太公擁彗,迎門卻行。上大驚,下扶太公。太公曰:“帝,人主,奈何以我亂天下法!”于是上心善家令言,賜黃金五百斤。夏五月丙午,詔曰:“人之至親,莫親于父子,故父有天下傳歸于子,子有天下尊歸于父,此人道之極也。前日天下大亂,兵革并起,萬民苦殃,朕親被堅(jiān)執(zhí)銳,自帥士卒,犯危難,平暴亂,立諸侯,偃兵息民,天下大安,此皆太公之教訓(xùn)也。諸王、通侯、將軍、群卿、大夫已尊朕為皇帝,而太公未有號,今上尊太公曰太上皇。”
秋九月,匈奴圍韓王信于馬邑,信降匈奴。
七年冬十月,上自將擊韓王信于銅鞮,斬其將。信亡走匈奴,其將曼丘臣、王黃共立故趙后趙利為王,收信散兵,與匈奴共距漢。上從晉陽連戰(zhàn),乘勝逐北,至樓煩,會(huì)大寒,士卒墮指者什二三。遂至平城,為匈奴所圍,七日,用陳平秘計(jì)得出。使樊噲留定代地。
十二月,上還過趙,不禮趙王。是月,匈奴攻代,代王喜棄國,自歸雒陽,赦為合陽侯。辛卯,立子如意為代王。
春,令郎中有罪耐以上,請之。民產(chǎn)子,復(fù)勿事二歲。
二月,至長安。蕭何治未央宮,立東闕、北闕、前殿、武庫、大倉。上見其壯麗,甚怒,謂何曰:“天下匈匈,勞苦數(shù)歲,成敗未可知,是何治宮室過度也!”何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以就宮室。且夫天子以四海為家,非令壯麗亡以重威,且亡令后世有以加也?!鄙险f。自櫟陽徙都長安。置宗正官以序九族。夏四月,行如雒陽。
八年冬,上東擊韓信余寇于東垣。還過趙,趙相貫高等恥上不禮其王,陰謀欲弒上。上欲宿,心動(dòng),問“縣名何?曰:“柏人?!鄙显唬骸鞍厝苏撸扔谌艘?。”去弗宿。
十一月,令士卒從軍死者,為槥歸其縣,縣給衣衾棺葬具,祠以少牢,長吏視葬。十二月,行自東垣至。
春三月,行如雒陽。令吏卒從軍至平城及守城邑者皆復(fù)終身勿事。爵非公乘以上毋得冠劉氏冠。賈人毋得衣錦、繡、綺、穀、絺、纻、罽,操兵,乘騎馬。
秋八月,吏有罪未發(fā)覺者,赦之。
九月,行自雒陽至。淮南王、梁王、趙王、楚王皆從。
九年冬十月,淮南王、梁王、趙王、楚王朝未央宮。置酒前殿,上奉玉卮為太上皇壽,曰:“始大人常以臣亡賴,不能治產(chǎn)業(yè),不如仲力。今某之業(yè)所就孰與仲多?”殿上群臣皆稱萬歲,大笑為樂。
十一月,徙齊、楚大族昭氏、屈氏、景氏、懷氏、田氏五姓關(guān)中,與利田宅。
十二月,行如雒陽。
貫高等謀逆發(fā)覺,逮捕高等,并捕趙王敖下獄。詔敢有隨王,罪三族。郎中田叔、孟舒等十人自髡鉗為王家奴,從王就獄。王實(shí)不知其謀。
春正月,廢趙王敖為宣平侯。徙代王如意為趙王,王趙國。丙寅,前有罪殊死以下皆赦之。
二月,行自雒陽至。賢趙臣田叔、孟舒等十人,召見與語,漢廷臣無能出其右者。上說,盡拜為郡守、諸侯相。
夏六月乙未晦,日有食之。
十年冬十月,淮南王、燕王、荊王、梁王、楚王、齊王、長沙王來朝。
夏五月,太上皇后崩。秋七月癸卯,太上皇崩,葬萬年。赦櫟陽囚死罪以下。
八月,令諸侯王皆立太上皇廟于國都。
九月,代相國陳豨反。上曰:“豨嘗為吾使,甚有信。代地吾所急,故封豨為列侯,以相國守代,今乃與王黃等劫掠代地!吏民非有罪也,能去豨、黃來歸者,皆赦之?!鄙献詵|,至邯鄲。上喜曰:“豨不南據(jù)邯鄲而阻漳水,吾知其亡能為矣?!壁w相周昌奏常山二十五城亡其二十城,請誅守、尉。上曰:“守、尉反乎?”對曰:“不?!鄙显唬骸笆橇Σ蛔?,亡罪?!鄙狭钪懿x趙壯士可令將者,白見四人。上嫚罵曰:“豎子能為將乎!”四人慚,皆伏地。上封各千戶,以為將。左右諫曰:“從入蜀、漢,伐楚,賞未遍行,今封此,何功?”上曰:“非汝所知。陳豨反,趙、代地皆豨有。吾以羽檄征天下兵,未有至者,今計(jì)唯獨(dú)邯鄲中兵耳。吾何愛四千戶,不以慰趙子弟!”皆曰:“善?!庇智螅骸皹芬阌泻蠛酰俊钡闷鋵O叔,封之樂鄉(xiāng),號華成君。問豨將,皆故賈人。上曰:“吾知與之矣。”乃多以金購豨將,豨將多降。
十一年冬,上在邯鄲。豨將侯敞將萬余人游行,王黃將騎千余軍曲逆,張春將卒萬余人度河攻聊城。漢將軍郭蒙與齊將擊,大破之。太尉周勃道太原入定代地,至馬邑,馬邑不下,攻殘之。豨將趙利守東垣,高祖攻之不下。卒罵,上怒。城降,卒罵者斬之。諸縣堅(jiān)守不降反寇者,復(fù)租賦三歲。
春正月,淮陰侯韓信謀反長安,夷三族。將軍柴武斬韓王信于參合。
上還雒陽。詔曰:“代地居常山之北,與夷狄邊,趙乃從山南有之,遠(yuǎn),數(shù)有胡寇,難以為國。頗取山南太原之地益屬代,代之云中以西為云中郡,則代受邊寇益少矣。王、相國、通侯、吏二千石擇可立為代王者。”燕王綰、相國何等三十三人皆曰:“子恒賢知溫良,請立以為代王,都晉陽。”大赦天下。
二月,詔曰:“欲省賦甚。今獻(xiàn)未有程,吏或多賦以為獻(xiàn),而諸侯王尤多,民疾之。令諸侯王、通侯常以十月朝獻(xiàn),即郡各以其口數(shù)率,人歲六十三錢,以給獻(xiàn)費(fèi)?!庇衷唬骸吧w聞王者莫高于周文,伯者莫高于齊桓,皆待賢人而成名。今天下賢者智能,豈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進(jìn)!今吾以天之靈、賢士大夫定有天下,以為一家,欲其長久,世世奉宗廟亡絕也。賢人已與我共平之矣,而不與吾共安利之,可乎?賢士大夫有肯從我游者,吾能尊顯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史大夫昌下相國,相國酂侯下諸侯王,御史中執(zhí)法下郡守,其有意稱明德者,必身勸,為之駕,遣詣相國府,署行、義、年。有而弗言,覺,免。年老癃病,勿遣。”
三月,梁王彭越謀反,夷三族。詔曰:“擇可以為梁王、淮陽王者?!毖嗤蹙U、相國何等請立子恢為梁王,子友為淮陽王。罷東郡,頗益梁;罷潁川郡,頗益淮陽。
夏四月,行自雒陽至。令豐人徙關(guān)中者皆復(fù)終身。
五月,詔曰:“粵人之俗,好相攻擊,前時(shí)秦徙中縣之民南方三郡,使與百粵雜處。會(huì)天下誅秦,南海尉它居南方長治之,甚有文理,中縣人以故不耗減,粵人相攻擊之俗益止,俱賴其力。今立它為南粵王?!笔龟戀Z即授璽、綬。它稽首稱臣。
六月,令士卒從入蜀、漢、關(guān)中者皆復(fù)終身。
秋七月,淮南王布反。上問諸將,滕公言故楚令尹薛公有籌策。上召見,薛公言布形勢,上善之,封薛公千戶。詔王、相國擇可立為淮南王者,群臣請立子長為王。上乃發(fā)上郡、北地、隴西車騎,巴、蜀材官及中尉卒三萬人為皇太子衛(wèi),軍霸上。布果如薛公言,東擊殺荊王劉賈,劫其兵,度淮擊楚,楚王交走入薛。上赦天下死罪以下,皆令從軍;征諸侯兵,上自將以擊布。
十二年冬十月,上破布軍于會(huì)缶。布走,令別將追之。
上還,過沛,留,置酒沛宮,悉召故人父老子弟佐酒。發(fā)沛中兒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上擊筑自歌曰:“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yáng),威加海內(nèi)兮歸故鄉(xiāng),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兒皆和習(xí)之。上乃起舞,忼慨傷懷,泣數(shù)行下。謂沛父兄曰:“游子悲故鄉(xiāng)。吾雖都關(guān)中,萬歲之后吾魂魄猶思沛。且朕自沛公以誅暴逆,遂有天下,其以沛為朕湯沐邑,復(fù)其民,世世無有所與?!迸娓咐现T母故人日樂飲極歡,道舊故為笑樂。十余日,上欲去,沛父兄固請。上曰:“吾人眾多,父兄不能給?!蹦巳ァE嬷锌湛h皆之邑西獻(xiàn)。上留止,張飲三日。沛父兄皆頓首曰:“沛幸得復(fù),豐未得,唯陛下哀矜。”上曰:“豐者,吾所生長,極不忘耳。吾特以其為雍齒故反我為魏?!迸娓感止陶堉?,乃并復(fù)豐,比沛。
漢別將擊布軍洮水南北,皆大破之,追斬布番陽。
周勃定代,斬陳豨于當(dāng)城。
詔曰:“吳,古之建國也。日者荊王兼有其地,今死亡后。朕欲復(fù)立吳王,其議可者?!遍L沙王臣等言:“沛侯濞重厚,請立為吳王?!币寻荩险僦^濞曰:“汝?duì)钣蟹聪??!币蜣云浔?,曰:“漢后五十年東南有亂,豈汝邪?然天下同姓一家,汝慎毋反?!卞D首曰:“不敢?!?span id="c9ozetgccsir" class="Apple-converted-space">
十一月,行自淮南還。過魯,以大牢祠孔子。
十二月,詔曰:“秦皇帝、楚隱王、魏安釐王、齊愍王、趙悼襄王皆絕亡后。其與秦始皇帝守冢二十家,楚、魏、齊各十家,趙及魏公子亡忌各五家,令視其冢,復(fù),亡與它事?!?span id="c9ozetgccsir" class="Apple-converted-space">
陳豨降將言豨反時(shí)燕王盧綰使人之豨所陰謀。上使辟陽侯審食其迎綰,綰稱疾。食其言綰反有端。春二月,使樊噲、周勃將兵擊綰。詔曰:“燕王綰與吾有故,愛之如子,聞與陳豨有謀,吾以為亡有,故使人迎綰。綰稱疾不來,謀反明矣。燕吏民非有罪也,賜其吏六百石以上爵各一級。與綰居,去來歸者,赦之,加爵亦一級?!痹t諸侯王議可立為燕王者。長沙王臣等請立子建為燕王。
詔曰:“南武侯織亦粵之世也,立以為南海王。”
三月,詔曰:“吾立為天子,帝有天下,十二年于今矣。與天下之豪士賢大夫共定天下,同安輯之。其有功者上致之王,次為列侯,下乃食邑。而重臣之親,或?yàn)榱泻?,皆令自置吏,得賦斂,女子公主。為列侯食邑者,皆佩之印,賜大第室。吏二千石,徙之長安,受小第室。入蜀、漢定三秦者,皆世世復(fù)。吾于天下賢士功臣,可謂亡負(fù)矣。其有不義背天子擅起兵者,與天下共伐誅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span id="c9ozetgccsir" class="Apple-converted-space">
上擊布時(shí),為流矢所中,行道疾。疾甚,呂后迎良醫(yī)。醫(yī)入見,上問醫(yī)。曰:“疾可治?!庇谑巧蠇犃R之,曰:“吾以布衣提三尺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雖扁鵲何益!”遂不使治疾,賜黃金五十斤,罷之。呂后問曰:“陛下百歲后,蕭相國既死,誰令代之?”上曰:“曹參可?!眴柶浯?,曰:“王陵可,然少戇,陳平可以助之。陳平知有余,然難獨(dú)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劉氏者必勃也,可令為太尉?!眳魏髲?fù)問其次,上曰:“此后亦非乃所知也。”
盧綰與數(shù)千人居塞下候伺,幸上疾愈,自入謝。夏四月甲辰,帝崩于長樂宮。盧綰聞之,遂亡入匈奴。
呂后與審食其謀曰:“諸將故與帝為編戶民,北面為臣,心常鞅鞅,今乃事少主,非盡族是,天下不安?!币怨什话l(fā)喪。人或聞,以語酈商。酈商見審食其曰:“聞帝已崩四日,不發(fā)喪,欲誅諸將。誠如此,天下危矣。陳平、灌嬰將十萬守滎陽,樊噲、周勃將二十萬定燕、代,此聞帝崩,諸將皆誅,必連兵還鄉(xiāng),以攻關(guān)中。大臣內(nèi)畔,諸將外反,亡可蹺足待也?!睂徥称淙胙灾?,乃以丁未發(fā)喪,大赦天下。
五月丙寅,葬長陵。已下,皇太子、群臣皆反至太上皇廟。群臣曰:“帝起細(xì)微,撥亂世反之正,平定天下,為漢太祖,功最高?!鄙献鹛栐桓呋实?。
初,高祖不修文學(xué),而性明達(dá),好謀,能聽,自監(jiān)門戍卒,見之如舊。初順民心作三章之約。天下既定,命蕭何次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定章程,叔孫通制禮儀,陸賈造《新語》。又與功臣剖符作誓,丹書鐵契,金匱石室,藏之宗廟。雖日不暇給,規(guī)摹弘遠(yuǎn)矣。
贊曰:《春秋》晉史蔡墨有言:陶唐氏既衰,其后有劉累,學(xué)擾龍,事孔甲,范氏其后也。而大夫范宣子亦曰:“祖自虞以上為陶唐氏,在夏為御龍氏,在商為豕韋氏,在周為唐杜氏,晉主夏盟為范氏?!狈妒蠟闀x士師,魯文公世奔秦。后歸于晉,其處者為劉氏。劉向云戰(zhàn)國時(shí)劉氏自秦獲于魏。秦滅魏,遷大梁,都于豐,故周市說雍齒曰:“豐,故梁徙也?!笔且皂灨咦嬖疲骸皾h帝本系,出自唐帝。降及于周,在秦作劉。涉魏而東,遂為豐公?!必S公,蓋太上皇父。其遷日淺,墳?zāi)乖谪S鮮焉。及高祖即位,置祠祀官,則有秦、晉、梁、荊之巫,世祠天地,綴之以祀,豈不信哉!由是推之,漢承堯運(yùn),德祚已盛,斷蛇著符,旗幟上赤,協(xié)于火德,自然之應(yīng),得天統(tǒng)矣。
漢書 卷一下?高帝紀(jì)第一下 五年冬十月,漢王追項(xiàng)羽至陽夏南師古曰:「夏音工雅反,已解於上?!?/span>止軍,與齊王信、魏相國越期會(huì)擊楚,至固陵,晉灼曰:「即固始也?!箮煿旁唬骸羔岣臑楣淌级?。地理志固始屬淮陽?!?/span>不會(huì)。楚擊漢軍,大破之。漢王復(fù)入壁,深壍而守。謂張良曰:「諸侯不從,柰何?」良對曰:「楚兵且破,未有分地,李竒曰:「信、越等未有益地之分。」師古曰:「分音扶問反。」其不至固冝。師古曰:「理冝然也?!?/span>君王能與共天下,可立致也。師古曰:「共有天下之地,割而封之。」齊王信之立,非君王意,信亦不自堅(jiān)。師古曰:「因信自請為假王,乃立之耳,故曰非君王意?!?/span>彭越本定梁地,始君王以魏豹故,拜越為相國。今豹死,越亦望王,而君王不早定。今能取睢陽以北至穀城皆以王彭越,師古曰:「睢音雖?!?/span>從陳以東傅海與齊王信,師古曰:「傅讀曰附?!?/span>信家在楚,其意欲復(fù)得故邑。能出捐此地以許兩人,師古曰:「捐,棄也,音弋全反?!?/span>使各自為戰(zhàn),則楚易散也?!轨妒菨h王發(fā)使使韓信、彭越。至,皆引兵來。 十一月,劉賈入楚地,圍壽春。漢亦遣人誘楚大司馬周殷。殷畔楚,以舒屠六,如淳曰:「以舒之衆(zhòng)屠破六縣?!箮煿旁唬骸噶撸h名,即上所謂九江王都六者也,後屬廬江郡?!?/span>舉九江兵迎黥布,並行屠城父,如淳曰:「並行,並擊也。」師古曰:「城父,縣名。父音甫。」隨劉賈皆會(huì)。 十二月,圍羽垓下。應(yīng)劭曰:「垓音該?!估罡g曰:「沛洨縣聚邑名也?!箮煿旁唬骸笡┮艉饨环础!?/span>羽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應(yīng)劭曰:「楚歌者,雞鳴歌也。漢已略得其地,故楚歌者多雞鳴時(shí)歌也?!箮煿旁唬骸赋枵?,為楚人之歌,猶言吳歈越吟耳。若以雞鳴為歌曲之名,於理則可,不得云雞鳴時(shí)也。高祖令戚夫人楚舞,自為作楚歌,豈亦雞鳴時(shí)乎?」知盡得楚地,羽與數(shù)百騎走,是以兵大敗。灌嬰追斬羽東城。晉灼曰:「九江縣?!?/span>楚地悉定,獨(dú)魯不下。漢王引天下兵欲屠之,為其守節(jié)禮義之國,乃持羽頭示其父兄,魯乃降。初,懷王封羽為魯公,及死,魯又為之堅(jiān)守,故以魯公葬羽於穀城。師古曰:「即濟(jì)北穀城?!?/span>漢王為發(fā)喪,哭臨而去師古曰:「臨音力禁反?!?/span>。封項(xiàng)伯等四人為列侯,賜姓劉氏。師古曰:「皆羽之族,先有功於漢者。」諸民略在楚者皆歸之。漢王還至定陶,馳入齊王信壁,奪其軍。初項(xiàng)羽所立臨江王共敖前死,子尉嗣立為王,不降。遣盧綰、劉賈擊虜尉。 春正月,追尊兄伯號曰武哀侯。應(yīng)劭曰:「兄伯早亡,追謚之?!?/span>下令曰:「楚地已定,義帝亡後,欲存卹楚衆(zhòng),以定其主。齊王信習(xí)楚風(fēng)俗,更立為楚王師古曰:「更,改也?!?/span>,王淮北,都下邳。魏相國建城侯彭越勤勞魏民,卑下士卒,師古曰:「言安輯魏地,保其人衆(zhòng)也。下音胡稼反?!?/span>常以少擊衆(zhòng),數(shù)破楚軍,其以魏故地王之,號曰梁王,都定陶。」又曰:「兵不得休八年,萬民與苦甚,如淳曰:「與音相干與之與?!箮煿旁唬骸敢暨?。」今天下事畢,其赦天下殊死以下?!?span style="COLOR: rgb(0,102,153); FONT-SIZE: 14px" class="style7">如淳曰:「死罪之明白也。左傳曰斬其木而弗殊。」韋昭曰:「殊死,斬刑也。」師古曰:「殊,絕也,異也,言其身首離絕而異處也?!?/span> 於是諸侯上疏曰:「楚王韓信、韓王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故衡山王吳芮、張晏曰:「漢元年,項(xiàng)羽立芮為衡山王,後又奪之地,謂之番君,是以曰故?!?/span>趙王張敖、燕王臧荼昧死再拜言,張晏曰:「秦以為人臣上書當(dāng)言昧犯死罪而言,漢遂遵之?!?/span>大王陛下:應(yīng)劭曰:「陛者,升堂之陛。王者必有執(zhí)兵陳於階陛之側(cè),羣臣與至尊言,不敢指斥,故呼在陛下者而告之,因卑以達(dá)尊之意也。若今稱殿下、閣下、侍者、執(zhí)事,皆此類也?!?/span>先時(shí)秦為亡道,天下誅之。大王先得秦王,定關(guān)中,於天下功最多。存亡定危,救敗繼絕,以安萬民,功盛德厚。又加惠於諸侯王有功者,使得立社稷。地分已定,而位號比儗,亡上下之分,師古曰:「言大王與臣等並稱王,是為比類相儗,無尊卑之差別也。地分音扶問反。」大王功德之著,於後世不宣。師古曰:「言位號不殊,則功德之著明者,不宣於後世也?!?/span>昧死再拜上皇帝尊號?!?jié)h王曰:「寡人聞帝者賢者有也,師古曰:「言賢德之人乃可有帝號?!?/span>虛言亡實(shí)之名,非所取也。今諸侯王皆推高寡人,將何以處之哉?」諸侯王皆曰:「大王起於細(xì)微,滅亂秦,威動(dòng)海內(nèi)。又以辟陋之地,師古曰:「辟讀曰僻?!?/span>自漢中行威德,誅不義,立有功,平定海內(nèi),功臣皆受地食邑,非私之也。大王德施四海,諸侯王不足以道之,居帝位甚實(shí)冝,願(yuàn)大王以幸天下?!?span style="COLOR: rgb(0,102,153); FONT-SIZE: 14px" class="style7">晉灼曰:「漢儀注民臣被其德以為僥倖也。」師古曰:「倖者,吉而免兇,可慶幸也,故福喜之事皆稱為幸,而死謂之不幸?!?/span>漢王曰:「諸侯王幸以為便於天下之民,則可矣?!轨妒侵T侯王及太尉長安侯臣綰等三百人,師古曰:「綰,盧綰也。」與博士稷嗣君叔孫通孟康曰:「稷嗣,邑名?!?/span>謹(jǐn)擇良日二月甲午,上尊號。漢王即皇帝位于氾水之陽。張晏曰:「在濟(jì)陰界,取其氾愛弘大而潤下也?!箮煿旁唬骸笓?jù)叔孫通傳曰為皇帝於定陶,則此水在濟(jì)陰是也。音敷劔反?!?/span>尊王后曰皇后,太子曰皇太子,追尊先媼曰昭靈夫人。 詔曰:如淳曰:「詔,告也。自秦漢以下,唯天子獨(dú)稱之。」「故衡山王吳芮與子二人、兄子一人,從百粵之兵,服虔曰:「非一種,若今言百蠻也?!?/span>以佐諸侯,誅暴秦,有大功,諸侯立以為王。項(xiàng)羽侵奪之地,謂之番君。師古曰:「番音蒲何反?!?/span>其以長沙、豫章、象郡、桂林、南海立番君芮為長沙王。」臣瓚曰:「茂陵書象郡治臨塵,去長安萬七千五百里?!刮姆f曰:「桂林,今鬱林也?!箮煿旁唬骸腹鹆?,今之桂州境界左右皆是其地,非鬱林也?!?/span>又曰:「故粵王亡諸世奉粵祀,秦侵奪其地,使其社稷不得血食。師古曰:「祭者尚血腥,故曰血食也?!?/span>諸侯伐秦,亡諸身帥閩中兵以佐滅秦,如淳曰:「閩音緡?!箲?yīng)劭曰:「音文飾之文?!箮煿旁唬骸搁}越,今泉州建安是其地也。其人本蛇種,故其字從蟲。如音是也。蟲音許尾反?!?/span>項(xiàng)羽廢而弗立。今以為閩粵王,王閩中地,勿使失職?!?/p> 帝乃西都洛陽。夏五月,兵皆罷歸家。詔曰:「諸侯子在關(guān)中者,復(fù)之十二歲,師古曰:「復(fù)音方目反?!?/span>其歸者半之。師古曰:「各已還其本土者,復(fù)六歲也?!?/span>民前或相聚保山澤,不書名數(shù),師古曰:「保,守也,安也。守而安之,以避難也。名數(shù),謂戶籍也?!?/span>今天下已定,令各歸其縣,復(fù)故爵田宅,師古曰:「復(fù),還也,音扶目反?!?/span>吏以文法敎訓(xùn)辨告,勿笞辱。師古曰:「辨告者,分別義理以曉喻之。」民以飢餓自賣為人奴婢者,皆免為庶人。軍吏卒會(huì)赦,其亡罪而亡爵及不滿大夫者,皆賜爵為大夫。如淳曰:「軍吏卒會(huì)赦,得免罪,及本無罪而亡爵級者,皆賜爵為大夫?!箮煿旁唬骸复蠓?,第五爵也?!?/span>故大夫以上賜爵各一級,師古曰:「就加之也。級,等也。」其七大夫以上,皆令食邑,臣瓚曰:「秦制,列侯乃得食邑,今七大夫以上皆食邑,所以寵之也?!箮煿旁唬骸钙叽蠓颍蠓蛞?,爵第七,故謂之七大夫。」非七大夫以下,皆復(fù)其身及戶,勿事?!?span style="COLOR: rgb(0,102,153); FONT-SIZE: 14px" class="style7">應(yīng)劭曰:「不輸戶賦也?!谷绱驹唬骸甘轮^役使也?!箮煿旁唬骸笍?fù)其身及一戶之內(nèi)皆不徭賦也。復(fù)音扶目反?!?/span>又曰:「七大夫、公乘以上,皆高爵也。師古曰:「公乘,第八爵?!?/span>諸侯子及從軍歸者,甚多高爵,吾數(shù)詔吏先與田宅,及所當(dāng)求於吏者,亟與。師古曰:「亟,急也,音居力反?!?/span>爵或人君,上所尊禮,師古曰:「爵高有國邑者,則自君其人,故云或人君也。上謂天子?!?/span>乆立吏前,曾不為決,師古曰:「有辨訟及陳請者,不早為決斷。」甚亡謂也。師古曰:「亡謂者,失於事冝,不可以訓(xùn)。」異日秦民爵公大夫以上,令丞與亢禮。應(yīng)劭曰:「言從公大夫以上,民與令丞亢禮??憾Y者,長揖不拜。」師古曰:「異日,猶言往日也??赫撸?dāng)也,言高下相當(dāng),無所卑屈,不獨(dú)謂揖拜也?!?/span>今吾於爵非輕也,吏獨(dú)安取此!師古曰:「於何得此輕爵之法也?!?/span>且法以有功勞行田宅,蘇林曰:「行音行酒之行,猶付與也。」今小吏未甞從軍者多滿,如淳曰:「多自滿足也?!?/span>而有功者顧不得,師古曰:「顧猶反也,言若人反顧然?!?/span>背公立私,守尉長吏敎訓(xùn)甚不善。師古曰:「守,郡守也。尉,郡尉也。長吏,謂縣之令長?!?/span>其令諸吏善遇高爵,稱吾意。師古曰:「稱,副也?!?/span>且廉問,有不如吾詔者,以重論之?!?span style="COLOR: rgb(0,102,153); FONT-SIZE: 14px" class="style7">師古曰:「廉,察也。廉字本作覝,其音同耳?!?/span> 帝置酒雒陽南宮。上曰:如淳曰:「蔡邕云上者尊位所在也。但言上,不敢言尊號耳?!?/span>「通侯諸將應(yīng)劭曰:「舊曰徹侯,避武帝諱曰通侯。通亦徹也。通者,言其功德通於王室也?!箯堦淘唬骸羔岣臑榱泻睢A姓?,見序列也?!?/span>毋敢隱朕如淳曰:「朕,我也。蔡邕曰古者上下共之。咎繇與帝舜言稱朕,屈原曰『朕皇考』,至秦獨(dú)以為尊稱,漢遂因之而不改也?!?/span>,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項(xiàng)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高起、王陵對曰:張晏曰:「詔使高官者起,故陵先對?!姑峡翟唬骸感崭?,名起?!钩辑懺唬骸笣h帝年紀(jì)高帝時(shí)有信平侯臣陵、都武侯臣起。魏相、邴吉高帝時(shí)奏事有將軍臣陵、臣起。」師古曰:「張說非也。若言高官者起,則丞相蕭何、太尉盧綰及張良、陳平之屬時(shí)皆在陵上,陵不得先對也?!?/span>「陛下嫚而侮人,師古曰:「嫚,易也,讀與慢同?!?/span>項(xiàng)羽仁而敬人。然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所降下者,因以與之,與天下同利也。項(xiàng)羽妬賢嫉能,有功者害之,賢者疑之,戰(zhàn)勝而不與人功,得地而不與人利,此其所以失天下也?!股显唬骸腹湟唬粗涠?。夫運(yùn)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填國家,撫百姓,給餉餽,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師古曰:「填與鎮(zhèn)同。鎮(zhèn),安也。餽亦饋?zhàn)??!?/span>連百萬之衆(zhòng),戰(zhàn)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者皆人傑,吾能用之,師古曰:「傑言桀然獨(dú)出也?!?/span>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項(xiàng)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為我禽也?!沽t臣說服。師古曰:「說讀曰悅?!?/span> 初,田橫歸彭越。項(xiàng)羽已滅,橫懼誅,與賔客亡入海。上恐其乆為亂,遣使者赦橫,曰:「橫來,大者王,小者侯;師古曰:「大者,謂其長率,即橫身也。小者,其徒屬也?!?/span>不來,且發(fā)兵加誅?!箼M懼,乘傳詣雒陽,如淳曰:「律,四馬高足為置傳,四馬中足為馳傳,四馬下足為乘傳,一馬二馬為軺傳。急者乘一乘傳。」師古曰:「傳者,若今之驛,古者以車,謂之傳車,其後又單置馬,謂之驛騎。傳音張戀反?!?/span>未至三十里,自殺。上壯其節(jié),為流涕,發(fā)卒二千人,以王禮葬焉。 戍卒婁敬求見,說上曰:「陛下取天下與周異,而都雒陽,不便,不如入關(guān),據(jù)秦之固。」上以問張良,良因勸上。是日,車駕西都長安。師古曰:「凡言車駕者,謂天子乘車而行,不敢指斥也。是日,即其日也。著是日者,言從善之速也。長安本秦之郷名,高祖作都焉?!?/span>拜婁敬為奉春君,張晏曰:「春,歲之始也,今婁敬發(fā)事之始,故號曰奉春君也。」賜姓劉氏。六月壬辰,大赦天下。 秋七月,燕王臧荼反,上自將征之。九月,虜荼。詔諸侯王視有功者立以為燕王。荊王臣信等十人如淳曰:「荊亦楚也?!官Z逵曰:「秦莊襄王名楚,故改諱荊,遂行於世。」晉灼曰:「詩曰『奮伐荊楚』,自秦之先故以稱荊也。」師古曰:「晉說是也。左傳又云『荊尸而舉』,亦已乆矣。」皆曰:「太尉長安侯盧綰功最多,請立以為燕王?!故关┫鄧垖⒈酱?。 利幾反,上自擊破之。利幾者,項(xiàng)羽將。羽敗,利幾為陳令,降,上侯之潁川。上至雒陽,舉通侯籍召之,蘇林曰:「都以侯籍召之。」而利幾恐,反師古曰:「普召通侯,而利幾自以項(xiàng)羽將,故恐懼而反也?!?/span>。 後九月,徙諸侯子關(guān)中。治長樂宮。 六年冬十月,令天下縣邑城。張晏曰:「皇后、公主所食曰邑。令各自築其城也?!箮煿旁唬骸缚h之與邑,皆令築城?!?/span> 人告楚王信謀反,上問左右,左右爭欲擊之。用陳平計(jì),乃偽游雲(yún)夢。韋昭曰:「在南郡之華容也。」師古曰:「夢讀如本字,又音莫風(fēng)反?!?/span>十二月,會(huì)諸侯于陳,楚王信迎謁,因執(zhí)之。詔曰:「天下旣安,豪桀有功者封侯,新立,未能盡圖其功。師古曰:「新立,言新即帝位也。圖謂謀而賞之。」身居軍九年,或未習(xí)法令,或以其故犯法,韋昭曰:「言未習(xí)知法令而犯之者,有司因以故犯法之罪罪之,故帝愍焉。」師古曰:「此說非也。言以未習(xí)法令之故,不知避罪,遂致犯刑,帝原其本情,故加憐之?!?/span>大者死刑,吾甚憐之。其赦天下?!固锟腺R上曰:「甚善,陛下得韓信,又治秦中。師古曰:「治謂都之也。秦中謂關(guān)中,秦地也?!?/span>秦,形勝之國也,張晏曰:「得形勢之勝便也?!?/span>帶河阻山,縣隔千里,鄭氏曰:「縣音懸。」師古曰:「此本古之懸字耳,後人轉(zhuǎn)用為州縣字,乃更加心以別之,非當(dāng)借音。他皆類此?!?/span>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應(yīng)劭曰:「言河山之險(xiǎn),與諸侯相縣隔,絕千里也。所以能禽諸侯者,得天下之利百二也?!估铎吃唬骸负由街U(xiǎn),由地勢高,順流而下易,故天下於秦縣隔千里也。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蘇林曰:「百二,得百中之二,二萬人也。秦地險(xiǎn)固,二萬人足當(dāng)諸侯百萬人也?!箮煿旁唬骸缚h隔千里,李、應(yīng)得之。秦得百二,蘇說是也。」地埶便利,其以下兵於諸侯,譬猶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如淳曰:「瓴,盛水瓶也。居高屋之上而幡瓴水,言其向下之勢易也。建音謇?!固K林曰:「瓴讀曰鈴?!箮煿旁唬骸溉?、蘇音說皆是。建音居偃反。」夫齊,東有瑯邪、即墨之饒,師古曰:「二縣近海,財(cái)用之所出。」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濁河之限,晉灼曰:「齊西有平原,河水東北過高唐。高唐即平原也。孟津號黃河,故曰濁河也?!?/span>北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戟百萬,縣隔千里之外,齊得十二焉。應(yīng)劭曰:「齊得十之二耳,故愍王稱東帝,後復(fù)歸之,卒為秦所滅者,利鈍之勢異也。」李斐曰:「齊有山河之限,地方二千里,是與天下縣隔也。設(shè)有持戟百萬之衆(zhòng),齊得十中之二焉。百萬十分之二,亦二十萬也。但文相避,故言東西秦,其勢敵也?!固K林曰:「十二,得十中之二,二十萬人當(dāng)百萬。言齊雖固,不如秦二萬乃當(dāng)百萬也。」晉灼曰:「案文攷義,蘇說是也?!箮煿旁唬骸柑K、晉之釋得其意也。秦得百二者,二萬人當(dāng)諸侯百萬人也。齊得十二者,二十萬人當(dāng)諸侯百萬也。所以言縣隔千里之外者,除去秦地,而齊乃與諸侯計(jì)利便也?!?/span>此東西秦也。非親子弟,莫可使王齊者。」上曰:「善?!官n金五百斤。上還至雒陽,赦韓信,封為淮陰侯。 甲申,始剖符封功臣曹參等為通侯。師古曰:「剖,破也,與其合符而分授之也。剖音普口反。」詔曰:「齊,古之建國也,今為郡縣,其復(fù)以為諸侯。師古曰:「為國以封諸侯王?!?/span>將軍劉賈數(shù)有大功,及擇寬惠脩絜者,王齊、荊地?!勾赫卤?,韓王信等奏請以故東陽郡、鄣郡、吳郡五十三縣立劉賈為荊王,文穎曰:「東陽,今下邳也。鄣郡,今丹陽也。吳郡,本會(huì)稽也。」韋昭曰:「鄣郡,今故鄣縣也,後郡徙丹陽,轉(zhuǎn)以為縣,故謂之故鄣也。」師古曰:「鄣音章?!?/span>以碭郡、薛郡、郯郡三十六縣立弟文信君交為楚王。文穎曰:「薛郡,今魯國是也。郯郡,今東海郡也?!箮煿旁唬骸港耙粽?。」壬子,以雲(yún)中、鴈門、代郡五十三縣立兄冝信侯喜為代王,以膠東、膠西、臨淄、濟(jì)北、博陽、城陽郡七十三縣立子肥為齊王,以太原郡三十一縣為韓國,徙韓王信都晉陽。 上已封大功臣三十餘人,其餘爭功,未得行封。上居南宮,從復(fù)道上如淳曰:「復(fù)音複,上下有道,故謂之復(fù)?!?/span>見諸將往往耦語,以問張良。良曰:「陛下與此屬共取天下,今已為天子,而所封皆故人所愛,所誅皆平生仇怨。今軍吏計(jì)功,以天下為不足用徧封,師古曰:「言有功者多,而土地少?!?/span>而恐以過失及誅,故相聚謀反耳?!股显唬骸笧橹秃??」良曰:「取上素所不快,師古曰:「言有舊嫌者也?!?/span>計(jì)群臣所共知最甚者一人,先封以示羣臣?!谷?,上置酒,封雍齒,因趣丞相急定功行封。師古曰:「趣讀曰促。」罷酒,群臣皆喜,曰:「雍齒且侯,吾屬亡患矣!」 上歸櫟陽,五日一朝太公。太公家令說太公曰:「天亡二日,土亡二王?;实垭m子,人主也;太公雖父,人臣也。柰何令人主拜人臣!如此,則威重不行?!贯嵘铣?,太公擁彗,李竒曰:「為恭也,如今卒持帚也?!箮煿旁唬骸稿缯撸攒R?,音似歲反?!?/span>迎門郤行。師古曰:「郤退而行也,音丘略反?!?/span>上大驚,下扶太公。太公曰:「帝,人主,柰何以我亂天下法!」於是上心善家令言,師古曰:「晉太子庶子劉寶云善其發(fā)悟己心,因得尊崇父號,非善其令父敬己?!?/span>賜黃金五百斤。夏五月丙午,詔曰:「人之至親,莫親於父子,故父有天下傳歸於子,子有天下尊歸於父,此人道之極也。前日天下大亂,兵革並起,萬民苦殃,朕親被堅(jiān)執(zhí)銳,師古曰:「被堅(jiān)謂甲冑也。執(zhí)銳謂利兵也。被音皮義反?!?/span>自帥士卒,犯危難,平暴亂,立諸侯,偃兵息民,天下大安,此皆太公之?dāng)溣?xùn)也。諸王、通侯、將軍、群卿、大夫已尊朕為皇帝,而太公未有號。今上尊太公曰太上皇。」師古曰:「太上,極尊之稱也?;剩?。天子之父,故號曰皇。不預(yù)治國,故不言帝也?!?/span> 秋九月,匈奴圍韓王信於馬邑,信降匈奴。 七年冬十月,上自將擊韓王信於銅鞮,師古曰:「縣名也。鞮音丁奚反。」斬其將。信亡走匈奴,與其將曼丘臣、王黃師古曰:「姓曼丘,名臣也。曼丘、母丘本一姓也,語有緩急耳。曼音萬?!?/span>共立故趙後趙利為王,師古曰:「故趙,六國時(shí)趙也?!?/span>收信散兵,與匈奴共距漢。上從晉陽連戰(zhàn),乘勝逐北,至樓煩,會(huì)大寒,士卒墯指者什二三。師古曰:「十人之中,二三墯指?!?/span>遂至平城,為匈奴所圍,七日,用陳平祕計(jì)得出。應(yīng)劭曰:「陳平使畫工圖美女,間遣人遺閼氏,云漢有美女如此,今皇帝困厄,欲獻(xiàn)之。閼氏畏其奪己寵,因謂單于曰:『漢天子亦有神靈,得其土地,非能有也?!混妒切倥_其一角,得突出。」鄭氏曰:「以計(jì)鄙陋,故祕不傳?!箮煿旁唬骸笐?yīng)氏之說出桓譚新論,蓋譚以意測之,事當(dāng)然耳,非紀(jì)傳所說也?!?/span>使樊噲留定代地。 十二月,上還過趙,不禮趙王。是月,匈奴攻代,代王喜棄國,自歸雒陽,赦為合陽侯。辛卯,立子如意為代王。 春,令郎中有罪耐以上,請之。應(yīng)劭曰:「輕罪不至于髡,完其耏鬢,故曰耏。古耐字從彡,髮膚之意也。杜林以為法度之字皆從寸,後改如是。言耐罪已上,皆當(dāng)先請也。耐音若能?!谷绱驹唬骸改酮q任也,任其事也。」師古曰:「依應(yīng)氏之說,耏當(dāng)音而,如氏之解則音乃代反,其義亦兩通。耏謂頰旁毛也。彡,毛髮貌也,音所廉反,又先廉反。而功臣侯表宣曲侯通耏為鬼薪,則應(yīng)氏之說斯為長矣?!?/span>民產(chǎn)子,復(fù)勿事二歲。師古曰:「勿事,不役使也?!?/span> 二月,至長安。蕭何治未央宮,立東闕、北闕、前殿、武庫、大倉。師古曰:「未央殿雖南嚮,而上書奏事謁見之徒皆詣北闕,公車司馬亦在北焉。是則以北闕為正門,而又有東門、東闕。至於西南兩面,無門闕矣。蓋蕭何初立未央宮,以厭勝之術(shù),理冝然乎?」上見其壯麗,甚怒,謂何曰:「天下匈匈,勞苦數(shù)歲,成敗未可知,師古曰:「匈匈,喧擾之意。」是何治宮室過度也!」何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以就宮室。師古曰:「就,成也?!?/span>且夫天子以四海為家,非令壯麗亡以重威,且亡令後世有以加也。」上說。師古曰:「說讀曰悅。」自櫟陽徙都長安。置宗正官以序九族。夏四月,行如雒陽。師古曰:「如,往也。」 八年冬,上東擊韓信餘寇於東垣。孟康曰:「真定也?!箮煿旁唬骸冈艮@。」還過趙,趙相貫高等恥上不禮其王,陰謀欲弒上。上欲宿,心動(dòng),問「縣名何?」曰:「柏人?!股显唬骸赴厝苏撸褥度艘??!谷ジニ蕖?/p> 十一月,令士卒從軍死者為槥,服虔曰:「槥音衞?!箲?yīng)劭曰:「小棺也,今謂之櫝?!?/span>歸其縣,縣給衣衾棺葬具,如淳曰:「棺音貫,謂棺斂之服也。」臣瓚曰:「初以槥致其尸於家,縣官更給棺衣更斂之也。金布令曰『不幸死,死所為櫝,傳歸所居縣,賜以衣棺』也?!箮煿旁唬骸赋鯙闃灆?,至縣更給衣及棺,備其葬具耳。不勞改讀音為貫也。金布者,令篇名,若今言倉庫令也。」祠以少牢,長吏視葬。十二月,行自東垣至。師古曰:「至京師?!?/span> 春三月,行如雒陽。令吏卒從軍至平城及守城邑者如淳曰:「平城左右諸城能堅(jiān)守也?!?/span>皆復(fù)終身勿事。師古曰:「復(fù)音方目反。」爵非公乘以上毋得冠劉氏冠。文穎曰:「即竹皮冠也?!?/span>賈人毋得衣錦繡綺縠絺紵,操兵,乘騎馬。師古曰:「賈人,坐販賣者也。綺,文繒也,即今之細(xì)綾也。稀,細(xì)葛也。紵,織紵為布及疏也。,織毛若今毼及氍毹之類也。操,持也。兵,凡兵器也。乘,駕車也。騎,單騎也。賈音古。絺音丑知反。紵音佇。音居例反。操音千高反?!?/span>秋八月,吏有罪未發(fā)覺者,赦之。九月,行自雒陽至,淮南王、梁王、趙王、楚王皆從。 九年冬十月,淮南王、梁王、趙王、楚王朝未央宮,置酒前殿。上奉玉巵應(yīng)劭曰:「飲酒禮器也,古以角作,受四升。古巵?zhàn)肿饔h。」晉灼曰:「音支?!箮煿旁唬骸笌?,飲酒圓器也,今尚有之?!?/span>為太上皇壽,師古曰:「進(jìn)酒而獻(xiàn)壽也,已解於上?!?/span>曰:「始大人常以臣亡賴,應(yīng)劭曰:「賴者,恃也?!箷x灼曰:「許慎云『賴,利也』,無利入於家也?;蛟唤粗g謂小兒多詐狡獪為亡賴?!箮煿旁唬骸笗x說是也。獪音工外反。」不能治產(chǎn)業(yè),不如仲力。服虔曰:「力,勤力也?!?/span>今某之業(yè)所就孰與仲多?」師古曰:「就,成也。與亦如也?!?/span>殿上羣臣皆稱萬歲,大笑為樂。 十一月,徙齊楚大族昭氏、屈氏、景氏、懷氏、田氏五姓關(guān)中,與利田宅。師古曰:「利謂便好也。屈音九勿反?!?/span>十二月,行如雒陽。 貫高等謀逆發(fā)覺,逮捕高等,師古曰:「逮捕,謂事相連及者皆捕之也。一曰,在道守禁,相屬不絕,若今之傳送囚耳?!?/span>并捕趙王敖下獄。詔敢有隨王,罪三族。張晏曰:「父母兄弟妻子也?!谷绱驹唬骸父缸濉⒛缸?、妻族也?!箮煿旁唬骸溉缯f是也?!?/span>郎中田叔、孟舒等十人自髠鉗為王家奴,師古曰:「鉗,以鐵束頸也,音其炎反?!?/span>從王就獄。王實(shí)不知其謀。春正月,廢趙王敖為宣平侯。徙代王如意為趙王,王趙國。丙寅,前有罪殊死以下,皆赦之。 二月,行自雒陽至。賢趙臣田叔、孟舒等十人,召見與語,漢廷臣無能出其右者。師古曰:「古諸以右為尊,言材用無能過之者,故云不出其右也。他皆類此?!?/span>上說,師古曰:「說讀曰悅。」盡拜為郡守、諸侯相。 夏六月乙未晦,日有蝕之。 十年冬十月,淮南王、燕王、荊王、梁王、楚王、齊王、長沙王來朝。 夏五月,太上皇后崩。如淳曰:「王陵傳楚取太上皇、呂后為質(zhì)。又項(xiàng)羽歸太公、呂后,不見歸媼也。又上五年追尊母媼為昭靈夫人,高后時(shí)乃追尊為昭靈后耳。漢儀注高帝母兵起時(shí)死小黃北,後於小黃作陵廟。以此二者推之,不得有太上皇后崩也?!估罡g曰:「高祖後母也?!箷x灼曰:「五年,追尊先媼曰昭靈夫人,言追尊,則明其已亡。史記十年春夏無事,七月太上皇崩,葬櫟陽宮,明此長『夏五月太上皇后崩』八字也。又漢儀注先媼已葬陳留小黃?!箮煿旁唬骸溉?、晉二說皆得之,無此太上皇后也。諸家之說更有異端,適為煩穢,不足采也。」秋七月癸卯,太上皇崩,葬萬年。師古曰:「三輔黃圖云高祖初居櫟陽,故太上皇因在櫟陽。十年太上皇崩,葬其北原,起萬年邑,置長丞也?!?/span>赦櫟陽囚死罪已下。臣瓚曰:「萬年陵在櫟陽縣界,故特赦之?!?/span>八月,令諸侯王皆立太上皇廟于國都。 九月,代相國陳豨反。鄧展曰:「東海人名豬曰豨?!箮煿旁唬骸肛g音許豈反?!?/span>上曰:「豨甞為吾使,甚有信。師古曰:「為音于偽反。」代地吾所急,故封豨為列侯,以相國守代,今乃與王黃等劫掠代地!吏民非有罪也,能去豨、黃來歸者,皆舍之。」師古曰:「去謂棄離之而來也?!?/span>上自東,至邯鄲。上喜曰:「豨不南據(jù)邯鄲而阻漳水,吾知其亡能為矣。」趙相周昌奏常山二十五城亡其二十城,請誅守尉。師古曰:「守者,郡守;尉者,郡尉也?!?/span>上曰:「守尉反乎?」對曰:「不。」上曰:「是力不足,亡罪?!股狭钪懿x趙壯士可令將者,白見四人。師古曰:「白於天子而召見也?!?/span>上嫚罵曰:師古曰:「嫚者,渫汙也?!?/span>「豎子能為將乎!」四人慙,皆伏地。上封各千戶,以為將。左右諫曰:「從入蜀漢,伐楚,賞未徧行,今封此,何功?」上曰:「非汝所知。陳豨反,趙代地皆豨有。吾以羽檄徵天下兵,未有至者,師古曰:「檄者,以木簡為書,長尺二寸,用徵召也。其有急事,則加以鳥羽插之,示速疾也。魏武奏事云今邊有警,輒露檄插羽。檄音胡歷反?!?/span>今計(jì)唯獨(dú)邯鄲中兵耳。吾何愛四千戶,不以慰趙子弟!」皆曰:「善。」又求「樂毅有後乎?」師古曰:「樂毅,戰(zhàn)國時(shí)燕將也?!?/span>得其孫叔,封之樂郷,號華成君。問豨將,皆故賈人。上曰:「吾知與之矣?!?span style="COLOR: rgb(0,102,153); FONT-SIZE: 14px" class="style7">師古曰:「與,如也,言能如之何也?!?/span>乃多以金購豨將,師古曰:「購,設(shè)賞募也,音搆?!?/span>豨將多降。 十一年冬,上在邯鄲。豨將侯敞將萬餘人游行,王黃將騎千餘軍曲逆,文穎曰:「今中山蒲陰是也?!?/span>張春將卒萬餘人度河攻聊城。師古曰:「即今博州聊城縣?!?/span>漢將軍郭蒙與齊將擊,大破之。太尉周勃道太原入定代地,師古曰:「道由太原也。」至馬邑,馬邑不下,攻殘之。師古曰:「殘謂多所殺戮也?!?/span>豨將趙利守東垣,高祖攻之不下。卒罵,上怒。城降,卒罵者斬之。諸縣堅(jiān)守不降反寇者,復(fù)租三歲。 春正月,淮陰侯韓信謀反長安,夷三族。將軍柴武斬韓王信於參合。師古曰:「代之縣也?!?/span> 上還雒陽。詔曰:「代地居常山之北,與夷狄邊,趙乃從山南有之,逺,數(shù)有胡寇,難以為國。頗取山南太原之地益屬代,師古曰:「少割以益之,不盡取也。頗音普我反。後皆類此?!?/span>代之雲(yún)中以西為雲(yún)中郡,則代受邊寇益少矣。王、相國、通侯、吏二千石擇可立為代王者?!寡嗤蹙U、相國何等三十三人皆曰:「子恒賢知溫良,請立以為代王,都晉陽?!?span style="COLOR: rgb(0,102,153); FONT-SIZE: 14px" class="style7">如淳曰:「文紀(jì)言都中都,又文帝過太原,復(fù)晉陽、中都二歲,似遷都於中都也?!?/span>大赦天下。 二月,詔曰:「欲省賦甚。師古曰:「意甚欲省賦斂也?!?/span>今獻(xiàn)未有程,師古曰:「程,法式也。」吏或多賦以為獻(xiàn),而諸侯王尤多,民疾之。師古曰:「諸侯王賦其國中,以為獻(xiàn)物,又多於郡,故百姓疾苦之?!?/span>令諸侯王、通侯常以十月朝獻(xiàn),及郡各以其口數(shù)率,師古曰:「率,計(jì)也?!?/span>人歲六十三錢,以給獻(xiàn)費(fèi)?!褂衷唬骸干w聞王者莫高於周文,伯者莫高於齊桓,師古曰:「伯讀曰霸。」皆待賢人而成名。今天下賢者智能豈特古之人乎?師古曰:「特,獨(dú)也?!?/span>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進(jìn)!師古曰:「奚,何也?!?/span>今吾以天之靈,賢士大夫定有天下,以為一家,欲其長乆,世世奉宗廟亡絕也。賢人已與我共平之矣,而不與吾共安利之,可乎?賢士大夫有肯從我游者,吾能尊顯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史大夫昌下相國,臣瓚曰:「周昌已為趙相,御史大夫是趙堯耳?!?/span>相國酇侯下諸侯王,臣瓚曰:「茂陵書何封國在南陽。酇音贊?!箮煿旁唬骸腑懻f是也。而或云何封沛郡酇縣,音才何反,非也。案地理志南陽酇縣云侯國,沛酇縣不云侯國也。又南陽酇者,本是春秋時(shí)陰國,所謂遷陰于下陰者也。今為襄州陰城縣,有酇城,城西見有蕭何廟。彼土又有筑水,筑水之陽古曰筑陽縣,與酇側(cè)近連接。據(jù)何本傳,何薨之後子祿無嗣,高后封何夫人同為酇侯,小子延為筑陽侯。孝文罷同,更封延為酇侯。是知何封酇國兼得筑陽,此明驗(yàn)也。但酇字別有音,是以沛之縣,史記、漢書皆作酇字,明其音同也。班固泗水亭碑以蕭何相國所封,與何同韻,於義無爽。然其封邑實(shí)在南陽,非沛縣也。且地理志云王莽改沛酇曰贊治,然則沛酇亦有贊音。、酇相亂,無所取信也。說者又引江統(tǒng)徂淮賦以為證,此乃統(tǒng)之疏謬,不可考覈,亦猶潘岳西征以陝之曲沃為成師所居耳。斯例甚多,不可具載。」御史中執(zhí)法下郡守,晉灼曰:「中執(zhí)法,中丞也。」其有意稱明德者,必身勸,為之駕,文穎曰:「有賢者,郡守身自往勸勉,令至京師,駕車遣之。」遣詣相國府,署行、義、年。蘇林曰:「行狀年紀(jì)也?!?/span>有而弗言,覺,免。年老病,勿遣?!?span style="COLOR: rgb(0,102,153); FONT-SIZE: 14px" class="style7">師古曰:「,疲病也,音隆。」 三月,梁王彭越謀反,夷三族。師古曰:「夷,平也,謂盡誅除之。」詔曰:「擇可以為梁王、淮陽王者。」燕王綰、相國何等請立子恢為梁王,子友為淮陽王。罷東郡,頗益梁;罷穎川郡,頗益淮陽。 夏四月,行自雒陽至。令豐人徙關(guān)中者皆復(fù)終身。應(yīng)劭曰:「太上皇思欲歸豐,高祖乃更築城寺市里如豐縣,號曰新豐,徙豐民以充實(shí)之。」師古曰:「徙豐人所居,即今之新豐古城是其處。復(fù)音方目反。」 五月,詔曰:「粵人之俗,好相攻擊,前時(shí)秦徙中縣之民南方三郡,如淳曰:「中縣之民,中國縣民也。秦始皇略取彊梁地以為桂林、象郡、南海郡,故曰三郡。」使與百粵雜處。李竒曰:「欲以介其間,使不相攻擊也?!?/span>會(huì)天下誅秦,南海尉它居南方長治之,晉灼曰:「長音長吏之長。」師古曰:「它,古佗字也,書本亦或作他,並音徒何反。它者,南海尉之名也,姓趙。長治,謂為之長帥而治理之也?!?/span>甚有文理,中縣人以故不耗減,師古曰:「耗,損也,音火到反?!?/span>粵人相攻擊之俗益止,俱賴其力。今立它為南粵王?!故龟戀Z即授璽綬。師古曰:「即,就也,就其所居而立之?!?/span>它稽首稱臣。 六月,令士卒從入蜀、漢、關(guān)中者皆復(fù)終身。師古曰:「復(fù)音方目反?!?/span> 秋七月,淮南王布反。上問諸將,滕公言故楚令尹薛公有籌策。上召見,薛公言布形埶,上善之,封薛公千戶。詔王、相國擇可立為淮南王者,群臣請立子長為王。上乃發(fā)上郡、北地、隴西車騎,巴蜀材官及中尉卒三萬人應(yīng)劭曰:「材官,有材力者。」張晏曰:「材官、騎士習(xí)射御騎馳戰(zhàn)陳,常以八月,太守、都尉、令、長、丞會(huì)都試,課殿最。水處則習(xí)船,邊郡將萬騎行障塞。光武時(shí)省?!鬼f昭曰:「中尉即執(zhí)金吾也?!?/span>為皇太子衞,軍霸上。布果如薛公言,東擊殺荊王劉賈,劫其兵,度淮擊楚,楚王交走入薛。上赦天下死罪以下,皆令從軍;徵諸侯兵,上自將以擊布。 十二年冬十月,上破布軍于會(huì)缶,孟康曰:「音儈保,邑名,屬沛國蘄縣。」蘇林曰:「缶音。」晉灼曰:「蘄縣郷名也。」師古曰:「會(huì)音工外反。缶音丈瑞反。蘇音是也。此字本作,而轉(zhuǎn)寫者誤為缶字耳。音保,非也。黥布傳則正作字,此足明其不作缶也。」布走,令別將追之。 上還,過沛,留,置酒沛宮,悉召故人父老子弟佐酒。應(yīng)劭曰:「助行酒?!?/span>發(fā)沛中兒得百二十人,敎之歌。酒酣,師古曰:「酣,洽也,音胡甘反。」上擊筑,鄧展曰:「筑音竹?!箲?yīng)劭曰:「狀似琴而大,頭安弦,以竹擊之,故名曰筑?!箮煿旁唬骸附裰嗡粕?xì)頸也?!?/span>自歌曰:「大風(fēng)起兮雲(yún)飛揚(yáng),威加海內(nèi)兮歸故郷,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兒皆和習(xí)之。師古曰:「和音胡臥反?!?/span>上乃起舞,忼慨傷懷,師古曰:「忼音口朗反??艨诖?。」泣數(shù)行下。師古曰:「泣,目中淚也?!?/span>謂沛父兄曰:「游子悲故郷。師古曰:「游子,行客也。悲謂顧念也?!?/span>吾雖都關(guān)中,萬歲之後吾魂魄猶思沛。且朕自沛公以誅暴逆,遂有天下,其以沛為朕湯沐邑師古曰:「凡言湯沐邑者,謂以其賦稅供湯沐之具也?!?/span>,復(fù)其民,世世無有所與。」師古曰:「復(fù)音方目反。與讀曰豫?!?/span>沛父老諸母故人日樂飲極歡,道舊故為笑樂。師古曰:「言日日樂飲也。樂並音來各反?!?/span>十餘日,上欲去,沛父兄固請。上曰:「吾人衆(zhòng)多,父兄不能給?!鼓巳?。沛中空縣皆之邑西獻(xiàn)。如淳曰:「獻(xiàn)牛酒也。」師古曰:「之,往也。皆往邑西,競有所獻(xiàn),故縣中空無人?!?/span>上留止,張飲三日。張晏曰:「張,帷帳也。」師古曰:「張音竹亮反。」沛父兄皆頓首曰:「沛幸得復(fù),豐未得,唯陛下哀矜?!股显唬骸肛S者,吾所生長,極不忘耳。師古曰:「極,至也。至念之不忘也?!?/span>吾特以其為雍齒故反我為魏?!古娓感止陶堉?,迺并復(fù)豐,比沛。 漢別將擊布軍洮水南北,蘇林曰:「洮音兆?!?/span>皆大破之,追斬布番陽。師古曰:「番音蒲何反。」 周勃定代,斬陳豨於當(dāng)城。韋昭曰:「代郡縣也。」 詔曰:「吳,古之建國也,日者荊王兼有其地,師古曰:「日者,猶往日也?!?/span>今死亡後。朕欲復(fù)立吳王,其議可者?!归L沙王臣等言:師古曰:「臣者,長沙王之名,吳芮之子也。今書本或臣下有芮字者,流俗妄加也?!?/span>「沛侯濞重厚,服虔曰:「濞音滂濞?!箮煿旁唬骸敢羝哲卜??!?/span>請立為吳王。」已拜,上召謂濞曰:「汝?duì)钣蟹聪??!挂蜣云浔常唬骸笣h後五十年東南有亂,豈汝邪?應(yīng)劭曰:「高祖有聦略,反相徑可知。至於東南有亂,克期五十,占者所知也。若秦始皇東巡以厭氣,後劉項(xiàng)起東南,疑當(dāng)如此耳?!谷绱驹唬骸付绕滟A積足用為難,又吳楚世不賔服。」師古曰:「應(yīng)說是也。拊謂摩循之?!?/span>然天下同姓一家,汝慎毋反?!瑰D首曰:「不敢?!?/p> 十一月,行自淮南還。過魯,以大牢祠孔子。 十二月,詔曰:「秦皇帝、楚隱王、師古曰:「陳勝也。」魏安釐王、師古曰:「昭王之子也。釐讀曰僖。漢書僖謚及福禧字,例多為釐?!?/span>齊愍王、師古曰:「宣王之子,為淖齒所殺?!?/span>趙悼襄王師古曰:「孝成王之子?!?/span>皆絕亡後。其與秦始皇帝守冢二十家,楚、魏、齊各十家,趙及魏公子亡忌各五家,師古曰:「亡忌即信陵君也?!?/span>令視其冢,復(fù)亡與它事。」師古曰:「復(fù)音方目反。與讀曰豫。」 陳豨降將言豨反時(shí)燕王盧綰使人之豨所陰謀。師古曰:「之,往也?!?/span>上使辟陽侯審食其迎綰,師古曰:「辟音必亦反。食其音異基?!?/span>綰稱疾。食其言綰反有端。春二月,使樊噲、周勃將兵擊綰。詔曰:「燕王綰與吾有故,愛之如子,聞與陳豨有謀,吾以為亡有,故使人迎綰。綰稱疾不來,謀反明矣。燕吏民非有罪也,賜其吏六百石以上爵各一級。與綰居,去來歸者,赦之,師古曰:「先與綰居,今能去之來歸漢者,赦其罪?!?/span>加爵亦一級?!乖t諸侯王議可立為燕王者,長沙王臣等請立子建為燕王。 詔曰:「南武侯織亦粵之世也,立以為南海王?!?span style="COLOR: rgb(0,102,153); FONT-SIZE: 14px" class="style7">文穎曰:「高祖五年,以象郡、桂林、南海、長沙立吳芮為長沙王。象郡、桂林、南海屬尉佗,佗未降,遙虛奪以封芮耳。後佗降漢,十一年,更立佗為南越王,自此王三郡。芮唯得長沙、桂林、零陵耳。今復(fù)封織為南海王,復(fù)遙奪佗一郡,織未得王之?!?/span> 三月,詔曰:「吾立為天子,帝有天下,十二年于今矣。與天下之豪士賢大夫共定天下,同安輯之。師古曰:「輯與集同?!?/span>其有功者上致之王,次為列侯,下乃食邑。師古曰:「謂非列侯而特賜食邑者。」而重臣之親,或?yàn)榱泻?,皆令自置吏,得賦斂,女子公主。如淳曰:「公羊傳曰『天子嫁女於諸侯,必使諸侯同姓者主之』,故謂之公主。百官表『列侯所食曰國,皇后、公主所食曰邑』。帝姊妹曰長公主,諸王女曰翁主?!箮煿旁唬骸溉缯f得之。天子不親主婚,故謂之公主。諸王即自主婚,故其女曰翁主。翁者,父也,言父主其婚也。亦曰王主,言王自主其婚也。高祖答項(xiàng)羽曰『吾翁即若翁也』。揚(yáng)雄方言云『周、晉、秦、隴謂父曰翁』。而臣瓚、王楙或云公者比於上爵,或云主者婦人尊稱,皆失之?!?/span>為列侯食邑者,皆佩之印,賜大第室。孟康曰:「有甲乙次第,故曰第也。」吏二千石,徙之長安,受小第室。入蜀漢定三秦者,皆世世復(fù)。師古曰:「復(fù)音方目反?!?/span>吾於天下賢士功臣,可謂亡負(fù)矣。其有不義背天子擅起兵者,與天下共伐誅之。師古曰:「擅,專也,音上戰(zhàn)反。他皆類此?!?/span>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上擊布時(shí),為流矢所中,行道疾。疾甚,呂后迎良醫(yī)。醫(yī)入見,上問醫(yī)。曰:「疾可治。」於是上嫚罵之,曰:「吾以布衣提三尺取天下,師古曰:「三尺,劔也。下韓安國傳所云三尺亦同,而流俗書本或云提三尺劔,劔字後人所加耳?!?/span>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雖扁鵲何益!」韋昭曰:「泰山盧人也。名越人,魏桓侯時(shí)醫(yī)也?!钩辑懺唬骸甘酚浽讫R勃海人也,魏無桓侯?!箮煿旁唬骸腑懻f是也。扁音步典反。」遂不使治疾,賜黃金五十斤,罷之。呂后問曰:「陛下百歲後,蕭相國旣死,誰令代之?」上曰:「曹參可?!箚柶浯?,曰:「王陵可,然少戇,師古曰:「戇,愚也,古音下紺反,今則竹巷反?!?/span>陳平可以助之。陳平知有餘,然難獨(dú)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劉氏者必勃也,可令為太尉?!箙魏髲?fù)問其次,上曰:「此後亦非乃所知也?!?span style="COLOR: rgb(0,102,153); FONT-SIZE: 14px" class="style7">師古曰:「乃,汝也。言自此之後,汝亦終矣,不復(fù)知之?!?/span> 盧綰與數(shù)千人居塞下候伺,幸上疾愈,自入謝。師古曰:「兾得上疾愈,自入謝以為己身之幸也?!?/span>夏四月甲辰,帝崩于長樂宮。臣瓚曰:「帝年四十二即位,即位十二年,壽五十三?!?/span>盧綰聞之,遂亡入匈奴。 呂后與審食其謀曰:「諸將故與帝為編戶民,師古曰:「編戶者,言列次名籍也。編音鞭。」北面為臣,心常鞅鞅,師古曰:「鞅鞅,不滿足也,音於亮反。他皆類此?!?/span>今乃事少主,非盡族是,天下不安。」師古曰:「族謂族誅之。是亦此也?!?/span>以故不發(fā)喪。人或聞,以語酈商。酈商見審食其曰:「聞帝已崩,四日不發(fā)喪,欲誅諸將。誠如此,天下危矣。陳平、灌嬰將十萬守滎陽,樊噲、周勃將二十萬定燕代,此聞帝崩,諸將皆誅,必連兵還郷,以攻關(guān)中。師古曰:「郷讀曰嚮。還嚮,猶言反嚮、內(nèi)嚮也?!?/span>大臣內(nèi)畔,諸將外反,亡可蹻足待也?!?span style="COLOR: rgb(0,102,153); FONT-SIZE: 14px" class="style7">文穎曰:「蹻猶翹也?!谷绱驹唬骸杠F音如今作樂蹻行之蹻?!箷x灼曰:「許慎云『蹻,舉足小高也』,音矯?!箮煿旁唬骸笗x說是也?!?/span>審食其入言之,乃以丁未發(fā)喪,大赦天下。 五月丙寅,葬長陵。臣瓚曰:「自崩至葬凡二十三日。長陵在長安北四十里?!?/span>已下,蘇林曰:「下音下書之下?!灌嵤显唬骸敢严鹿滓??!箮煿旁唬骸柑K音鄭說是也。下音胡亞反?!?/span>皇太子羣臣皆反至太上皇廟。羣臣曰:「帝起細(xì)微,撥亂世反之正,師古曰:「反,還也,還之於正道?!?/span>平定天下,為漢太祖,功最高?!股献鹛栐桓呋实?。師古曰:「尊號,謚也?!?/span> 初,高祖不脩文學(xué),而性明達(dá),好謀,能聽,自監(jiān)門戍卒,見之如舊。初順民心作三章之約。天下旣定,命蕭何次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定章程,如淳曰:「章,歷數(shù)之章術(shù)也。程者,權(quán)衡丈尺斗斛之平法也?!箮煿旁唬骸赋蹋ㄊ揭?。」叔孫通制禮儀,陸賈造新語。又與功臣剖符作誓,如淳曰:「謂功臣表誓『使河如帶,泰山若厲,國乃滅絕』。」丹書鐵契,金匱石室,如淳曰:「金匱,猶金縢也。」師古曰:「以金為匱,以石為室,重緘封之,保慎之義。」藏之宗廟。雖日不暇給,規(guī)摹弘逺矣。鄧展曰:「若畫工規(guī)模物之摹?!鬼f昭曰:「正員之器曰規(guī)。摹者,如畫工未施采事摹之矣。」師古曰:「取喻規(guī)摹,謂立制垂範(fàn)也。給,足也。日不暇足,言衆(zhòng)事繁多,常汲汲也?!?/span> 贊曰:春秋晉史蔡墨有言,陶唐氏旣衰,荀悅曰:「唐者,帝堯有天下號。陶,發(fā)聲也?!鬼f昭曰:「陶唐皆國名,猶湯稱殷商矣。」臣瓚曰:「堯初居於唐,後居陶,故曰陶唐也?!箮煿旁唬骸溉抑f皆非也。許慎說文解字云:『陶,丘再成也,在濟(jì)陰。夏書曰東至陶丘。陶丘有堯城,堯甞居之,後居於唐,故堯號陶唐氏?!凰沟弥印!?/span>其後有劉累,學(xué)擾龍,事孔甲,應(yīng)劭曰:「擾,馴也,能順養(yǎng)得其嗜欲也??准?,夏天子也?!箮煿旁唬骸笖_音繞,又音饒?!?/span>范氏其後也。師古曰:「晉司空士蒍之孫士會(huì)為晉大夫,食采於范,因號范氏?!?/span>而大夫范宣子亦曰:「祖自虞以上為陶唐氏,師古曰:「范宣子即士會(huì)之孫士匄也?!?/span>在夏為御龍氏,師古曰:「即劉累也?!?/span>在商為豕韋氏師古曰:「豕韋,國名,在東郡白馬縣東南?!?/span>,在周為唐杜氏,師古曰:「唐、杜,二國名也。殷末豕韋徙國於唐,周成王滅唐,遷之於杜,為杜伯。杜伯之子隰叔奔晉。士會(huì)即隰叔之玄孫也。唐,太原晉陽縣也。杜,京兆杜縣也?!?/span>晉主夏盟為范氏?!狗妒蠟闀x士師,師古曰:「言晉為霸,主諸夏之盟,而范氏為晉正?!?/span>魯文公世奔秦。師古曰:「文公六年,晉襄公卒,士會(huì)與先蔑如秦逆公子雍,欲以為嗣。七年,以秦師納雍,而趙宣子立靈公,與秦師戰(zhàn),敗之于刳首。先蔑奔秦,士會(huì)從之?!?/span>後歸于晉,其處者為劉氏。師古曰:「文十三年,晉人使魏壽餘偽以魏畔,誘士會(huì)而納之。秦之歸其帑,其別族留在秦者旣無官邑,而乃復(fù)劉累之姓也。」劉向云戰(zhàn)國時(shí)劉氏自秦獲於魏。文穎曰:「六國時(shí),秦伐魏,劉氏隨軍為魏所獲,故得復(fù)居魏也?!箮煿旁唬骸复呵镏?,周室卑微,諸侯彊盛,交相攻伐,故緫謂之戰(zhàn)國?!?/span>秦滅魏,遷大梁,師古曰:「秦昭王伐魏,魏惠王棄安邑,東徙大梁,更號曰梁,非始皇滅六國之時(shí)?!?/span>都于豐,故周巿說雍齒曰「豐,故梁徙也」。是以頌高祖云:「漢帝夲系,出自唐帝。降及于周,在秦作劉。涉魏而東,遂為豐公?!?span style="COLOR: rgb(0,102,153); FONT-SIZE: 14px" class="style7">晉灼曰:「涉猶入也。」豐公,蓋太上皇父。其遷日淺,墳?zāi)乖谪S鮮焉。師古曰:「鮮,少也,音先淺反?!?/span>及高祖即位,置祠祀官,則有秦、晉、梁、荊之巫,應(yīng)劭曰:「先人所在之國,悉致祠巫祝,博求神靈之意也?!刮姆f曰:「巫,掌神之位次者也。范氏世仕於晉,故祠祀有晉巫。范會(huì)支庶,留秦為劉氏,故有秦巫。劉氏隨魏都大梁,故有梁巫。後徙豐,豐屬荊,故有荊巫也。」世祠天地,綴之以祀,豈不信哉!師古曰:「綴,言不絕也?!?/span>由是推之,漢承堯運(yùn),德祚已盛,斷蛇著符,旗幟上赤,協(xié)于火德,自然之應(yīng),得天統(tǒng)矣。孟康曰:「十一月天統(tǒng),物萌色赤,故云得天統(tǒng)也?!钩辑懺唬骸笣h承堯緒,為火德。秦承周後,以火代木,得天之統(tǒng)序,故曰得天統(tǒng)。漢初因秦正,至太初元年始用夏正,不用十一月為正也。」師古曰:「瓚說得之?!?/span>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