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閱卷組長教你寫作文（三）
考場作文，四平八穩(wěn)還是標新立異？
日期：2010-12-31 作者：周宏 來源：文匯報
迄今為止，仍有相當一部分考生把創(chuàng)新看作高考的敵人，或者認為高考作文的創(chuàng)新只限于形式，思想見解的獨特新穎不屬于高考。
事實當然不是這樣。只需查閱部分高考一類卷作文便可找到答案。僅以今年高考作文為例，有思考與眾不同的《我們自私的智慧》、《丹麥人，你的魚還好嗎？》，有采用記敘文體的《當下?長遠?》、《稚嫩和成年》，有全文以文言文寫作的《言時事》等等，它們無一例外地獲得一類卷。
問題是，也確有考生因為觀點的創(chuàng)新導致得分低于自己的預期，所以，有必要探究一下：問題究竟出在哪里？筆者曾閱讀了相當一批此類高考作文，結(jié)論是：得低分而與眾不同的作文(姑且稱之為“創(chuàng)新作文”)有共同特點，那就是讀者難以理解其新鮮說法從何而來，和題目有何聯(lián)系。
具體而言，此類作文可分成三種，一種觀點與題目有聯(lián)系，審題沒錯，但論述或單薄或片面或武斷；另一種審題也不錯，但思維跳躍，邏輯混亂，全文找不出論證和論點的關系，仿佛在寫另一篇作文；還有一種則是審題錯誤。這樣的作文讓人如何肯定和鼓勵你的“創(chuàng)新”？套用兩句歌詞：“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要我“讀你千遍也不厭倦，讀你的感覺像三月”，不太可能。
考場作文有別于平時作文的，就是閱卷者不可能和你見面，因此你也無從解釋說明別人不懂之處。何況，當平時作文到了需要你說明解釋才能讓人恍然大悟，也已經(jīng)游離了優(yōu)秀行列。所以，明明不是創(chuàng)新惹的禍，而是論證不足、認識片面、邏輯混亂或?qū)忣}錯誤造的孽，卻怪罪于閱卷教師、遷怒于創(chuàng)新本身，顯然有失偏頗。
高考對創(chuàng)新的鼓勵，并非始于近年。而且，根據(jù)考生的年齡、閱歷和認知水平以及當場限時作文的特點，閱卷教師對如何判定考場作文的創(chuàng)新有切合考生實際的共識。對于高考這種既命題又限時的作文，倘若能夠于同樣長短的時間內(nèi)想同場應試考生之未想，寫他人之未寫，即為創(chuàng)新之舉。能夠使其他同學讀后贊嘆“有道理！我當時怎么沒想到。”就有獨到之處。換言之，假如你總是能在同等的時空條件下比他人多想一點，多行一步，授你以創(chuàng)新之冠，就當之無愧。正如中國古代文藝理論家劉熙載所言：“明理之文，大要有二。曰：闡前人所已發(fā)，擴前人所未發(fā)。”對中學生而言，若能寫成這樣的體現(xiàn)“大要”的“明理之文”，足可謂創(chuàng)新之佳作了。至于“你之所想”閱卷教師是否先你想到，不會作為評判創(chuàng)新的必要標準。當然，如果你能在切合題意的前提下想閱卷教師之未想，定能將高分收于囊中！
考場作文可以從幾方面創(chuàng)新呢？一是立意，二是選材，三是構思，四是文體。
首先，選材求新。每年高考閱卷，僅上海的六七萬考生作文，就讓每一位閱卷教師和幾位歷史名人相遇數(shù)萬次。所以，如果可能，盡量不要再讓李白、蘇軾、李清照、陶淵明、居里夫人、海倫·凱勒忙得不亦樂乎了。即使還不想讓他們從你的作文中下崗，也要讓他們忙出點新意來。
其次，構思求巧，尤其是記敘文，新巧的構思是創(chuàng)新的主要手段。
至于文體，理論上講，無論何種材料作文，甚至大部分命題作文，均可選用散文、隨筆、小說等形式，閱卷教師對不同文體的評價有不同標準，文體的出新確實可以給讀者以新鮮感，寫得好甚至可以成為獲得好評的“奇兵”，但是近幾年文言文、白話章回小說、寓言、對話體、訪談、分鏡頭劇本、說明書等“新形式”已經(jīng)輪番登場，假如你為求新而刻意為之，而所求之新又非你所長，結(jié)果也會適得其反。而且，形式總有窮盡之時，當所有新形式都被用盡之后，你還能剩下什么？
所以，不妨在立意上多下功夫。它不僅能夠幫你求新，還能夠?qū)⒛愕乃伎家蛏钊?。需要強調(diào)的是：對命題所提供的材料必須作深入全面的分析、思考，是為“入乎其內(nèi)”，還應結(jié)合自身經(jīng)驗、體會、知識、觀念，對材料進行概括、歸納、選擇、提升的工作，是為“出乎其外”。即便不是給材料的作文，而是命題作文，審題立意也少不了這幾入幾出。“入乎其內(nèi)，故能寫之，出乎其外，故能觀之，入乎其內(nèi)，故有生氣，出乎其外，故有高致。”（王國維《人間詞話》）這出入之間，鍛煉的是思維能力，提升的是思維品質(zhì)。你定能由無話可說變?yōu)橛性捒烧f，由有話可說變?yōu)槭阕缘弥?，由抒自得之見進而于文品、見解高人一籌。
所以說，對命題材料的三思過程離不開對材料的反復咀嚼，識得“廬山真面目”的基礎恰恰是身處其中探幽發(fā)微的體悟，然后才有出乎其外鳥瞰群峰的“高致”。你必須考慮，自己所選擇的觀點和論據(jù)是否與眾不同？如果個個胸中俱有，你憑什么別具一格？如此，你才能達到南宋詞人姜夔所言“人所易言，我寡言之；人所寡言，我易言之，自不俗。”的寫作境界。
然而，這還不能確保你的創(chuàng)新得到首肯。只有在你的新觀點新形式讓讀者心悅誠服后，才算修成正果。變無話可說為有話可寫固然不易，從紛呈的思想中取舍增刪布局謀篇來增強說服力卻更見難度。一個完整的創(chuàng)新過程，應該是發(fā)現(xiàn)和證明的完美組合。證明的能力，往往決定了創(chuàng)新作文的優(yōu)劣。
所以，你還必須考慮，自己的獨特思考怎樣說服讀者？在思考“寫什么”時，“怎樣寫”的構思應該已經(jīng)相應而生。“怎樣寫”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在行文開頭分析材料，交代清楚你如何從中得出“創(chuàng)新觀點”的，也就是交代清楚來龍去脈，引領讀者隨你的思維而去。其次，列一個包括總論點、分論點和主要論據(jù)的提綱，使總論點和分論點之間、論點和論據(jù)之間形成嚴密的邏輯關系。
走好第一步，成功的彼岸已近在咫尺，但第二步走得不好，這咫尺之距也會成為天涯之遙。所以，詩外功夫不可不為。具體而言，學習邏輯，提升邏輯思維能力，克服這一中學生普遍的軟肋，是使創(chuàng)新思維富有說服力的必由之路。倘使短時間內(nèi)不能解決這個問題，你只有老老實實去寫平穩(wěn)充實的作文。
最后要說的是，對于有創(chuàng)新表現(xiàn)的作文，上海的高考閱卷向來會在原有得分的基礎上適當加分，目的就是鼓勵和保護創(chuàng)新，使中學生作文走出應試的桎梏，以寫作素養(yǎng)來應考試之萬變。
（作者為華東師大語文教研中心副主任，長期擔任上海高考語文閱卷中心組負責人兼作文組大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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