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撕扇子作千金一笑 因麒麟伏白首雙星
古詩曰:寶髻松松挽就,鉛華淡淡妝成。紅姻翠霧罩輕盈,飛絮游絲無定。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笙歌散后酒微醒,深院月斜人靜;又有曰: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
話說襲人見了自己吐的鮮血在地,也就冷了半截,想著往日常聽人說:“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縱然命長,終是廢人了。”(這樣的民間俗語挺能嚇唬人的)想起此言,不覺將素日想著后來爭榮夸耀之心盡皆灰了,眼中不覺滴下淚來.(身體出狀況了方知:沒了健康,什么都是浮云)寶玉見他哭了,也不覺心酸起來,因問道:“你心里覺的怎么樣?”襲人勉強笑道:“好好的,覺怎么呢!”(襲人不要太逞強哦)寶玉的意思即刻便要叫人燙黃酒,要山羊血黎洞丸(中成藥名)來.襲人拉了他的手,笑道:“你這一鬧不打緊,鬧起多少人來,倒抱怨我輕狂.分明人不知道,倒鬧的人知道了,你也不好,我也不好.正經明兒你打發(fā)小子問問王太醫(yī)去,弄點子藥吃吃就好了.人不知鬼不覺的可不好?”(到底是丫頭里面的大姐大,處事周全、善忍)寶玉聽了有理,也只得罷了,向案上斟了茶來,給襲人漱了口.襲人知道寶玉心內是不安穩(wěn)的,待要不叫他伏侍,他又必不依,二則定要驚動別人,不如由他去罷:因此只在榻上由寶玉去伏侍.(主仆倆偶爾交換下位置)一交五更,寶玉也顧不的梳洗,忙穿衣出來,將王濟仁叫來,親自確問.王濟仁問原故,不過是傷損,便說了個丸藥的名字,怎么服,怎么敷.寶玉記了,回園依方調治.不在話下.
這日正是端陽佳節(jié),蒲艾簪門,虎符系臂.午間,王夫人治了酒席,請薛家母女等賞午.(咦,老太太哪去啦?大過節(jié)的王夫人治酒席怎么沒請老太太?存疑)寶玉見寶釵淡淡的,(寶釵沒興致)也不和他說話,自知是昨兒的原故.王夫人見寶玉沒精打彩,(寶釵沒興致影響寶玉)也只當是金釧兒昨日之事,他沒好意思的,越發(fā)不理他.林黛玉見寶玉懶懶的,只當是他因為得罪了寶釵的原故,心中不自在,形容也就懶懶的.(寶玉沒興致影響黛玉)鳳姐昨日晚間王夫人就告訴了他寶玉金釧的事,知道王夫人不自在,自己如何敢說笑,也就隨著王夫人的氣色行事,更覺淡淡的.(王夫人的情緒影響鳳姐)賈迎春姊妹見眾人無意思,也都無意思了.(迎春姐妹被眾人影響)因此,大家坐了一坐就散了.(本該熱熱鬧鬧過節(jié),且在座多是年青人,卻因為各懷心思,一餐飯吃得這么冷冷清清,真是無意思極了)
林黛玉天性喜散不喜聚.他想的也有個道理,他說,“人有聚就有散,聚時歡喜,到散時豈不冷清?既清冷則傷感,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開時令人愛慕,謝時則增惆悵,所以倒是不開的好?!?font color="#ff0000">(林妹妹這想法太悲觀了,如此說來,人總有一死,倒不如不活?)故此人以為喜之時,他反以為悲.那寶玉的情性只愿常聚,生怕一時散了添悲,(寶玉人生一大樂趣即是眾多姐妹環(huán)繞身邊)那花只愿常開,生怕一時謝了沒趣;只到筵散花謝,雖有萬種悲傷,也就無可如何了.因此,今日之筵,大家無興散了,林黛玉倒不覺得,倒是寶玉心中悶悶不樂,回至自己房中長吁短嘆.偏生晴雯上來換衣服,不防又把扇子失了手跌在地下,將股子跌折.寶玉因嘆道:“蠢才,蠢才!將來怎么樣?明日你自己當家立事,難道也是這么顧前不顧后的?”(寶玉訓起話來不像主子,更像個長者)晴雯冷笑道:“二爺近來氣大的很,行動就給臉子瞧.前兒連襲人都打了,今兒又來尋我們的不是.要踢要打憑爺去.就是跌了扇子,也是平常的事.先時連那么樣的玻璃缸、瑪瑙碗不知弄壞了多少,也沒見個大氣兒,這會子一把扇子就這么著了.何苦來!(晴雯被寶玉寵的,不像話)要嫌我們就打發(fā)我們,再挑好的使.好離好散的,倒不好?”(氣話,真攆你走時,看你怎么回應)寶玉聽了這些話,氣的渾身亂戰(zhàn),因說道:“你不用忙,將來有散的日子!”(小心一語成讖的)
襲人在那邊早已聽見,忙趕過來向寶玉道:“好好的,又怎么了?可是我說的‘一時我不到,就有事故兒'?!?font color="#ff0000">(顯擺自己是要得罪人的)晴雯聽了冷笑道:“姐姐既會說,就該早來,也省了爺生氣.(可不,晴雯轉移矛頭了)自古以來,就是你一個人伏侍爺?shù)?,我們原沒伏侍過.因為你伏侍的好,昨日才挨窩心腳,(刺耳更刺心的話,襲人如何受得)我們不會伏侍的,到明兒還不知是個什么罪呢!”(如此打擊襲人,晴雯是有多少不滿呀,還是逞一時之快?)襲人聽了這話,又是惱,又是愧,待要說幾句話,又見寶玉已經氣的黃了臉,少不得自己忍了性子,(忍一時風平浪靜嘛,襲人大度)推晴雯道:“好妹妹,你出去逛逛,原是我們的不是?!?font color="#ff0000">(一不小心又用錯詞了)晴雯聽他說“我們”兩個字,自然是他和寶玉了,不覺又添了酸意,冷笑幾聲,道:“我倒不知道你們是誰,別教我替你們害臊了!便是你們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兒,也瞞不過我去,哪里就稱起‘我們'來了.明公正道,連個姑娘還沒掙上去呢,也不過和我似的,哪里就稱上‘我們'了!”(越發(fā)不像話了,晴雯腦子進水啦?)襲人羞的臉紫脹起來,想一想,原來是自己把話說錯了.寶玉一面說:“你們氣不忿,我明兒偏抬舉他?!币u人忙拉了寶玉的手道:“他一個糊涂人,你和他分證什么?況且你素日又是有擔待的,比這大的過去了多少,今兒是怎么了?”晴雯冷笑道:“我原是糊涂人,哪里配和我說話呢!”(了不得!晴雯要一戰(zhàn)到底了)襲人聽說道:“姑娘倒是和我拌嘴呢,是和二爺拌嘴呢?要是心里惱我,你只和我說,不犯著當著二爺吵,要是惱二爺,不該這們吵的萬人知道.我才也不過為了事,進來勸開了,大家保重.姑娘倒尋上我的晦氣.又不象是惱我,又不象是惱二爺,夾槍帶棒,終久是個什么主意?我就不多說,讓你說去。”(能讓賈母王夫人放心的丫頭到底不一樣,句句說在理上)說著便往外走.寶玉向晴雯道:“你也不用生氣,我也猜著你的心事了.我回太太去,你也大了,打發(fā)你出去好不好?”晴雯聽了這話,不覺又傷心起來,含淚說道:“為什么我出去?要嫌我,變著法兒打發(fā)我出去,也不能夠。”(呵,繼續(xù)橫啊)寶玉道:“我何曾經過這個吵鬧?一定是你要出去了.不如回太太,打發(fā)你去吧?!?font color="#ed1c24">(寶玉真的是忍無可忍了)說著,站起來就要走.襲人忙回身攔住,笑道:“往那里去?”寶玉道:“回太太去?!币u人笑道:“好沒意思!真?zhèn)€的去回,你也不怕臊了?便是他認真的要去,也等把這氣下去了,等無事中說話兒回了太太也不遲.這會子急急的當作一件正經事去回,豈不叫太太犯疑?”(賢襲人)寶玉道:“太太必不犯疑,我只明說是他鬧著要去的。”晴雯哭道:“我多早晚鬧著要去了?饒生了氣,還拿話壓派我.只管去回,我一頭碰死了也不出這門兒?!?/font>(呵,剛剛不是揚言要好離好散么?這會兒怎么啦,撒潑么)寶玉道:“這也奇了.你又不去,你又鬧些什么?我經不起這吵,不如去了倒干凈?!闭f著一定要去回.襲人見攔不住,只得跪下了.碧痕、秋紋、麝月等眾丫鬟見吵鬧,都鴉雀無聞的在外頭聽消息,這會子聽見襲人跪下央求,便一齊進來都跪下了.寶玉忙把襲人扶起來,嘆了一聲,在床上坐下,叫眾人起去,向襲人道:“叫我怎么樣才好!這個心使碎了也沒人知道?!闭f著不覺滴下淚來.(連丫頭都不體諒自己,寶玉活得有多不爽)襲人見寶玉流下淚來,自己也就哭了。
晴雯在旁哭著,方欲說話,只見林黛玉進來,(解圍的來了)便出去了.(干嘛出去?找林姑娘評評理呀)林黛玉笑道:“大節(jié)下怎么好好的哭起來?難道是為爭粽子吃爭惱了不成?”(好妹妹,這樣的話討喜)寶玉和襲人嗤的一笑.黛玉道:“二哥哥不告訴我,我問你就知道了?!币幻嬲f,一面拍著襲人的肩,笑道:“好嫂子,(此時,此稱呼,趕巧了,戳中襲人心?。?/font>你告訴我.必定是你兩個拌了嘴了.告訴妹妹,替你們和勸和勸?!币u人推他道:“林姑娘你鬧什么?我們一個丫頭,姑娘只是混說。”(襲人果然不淡定了)黛玉笑道:“你說你是丫頭,我只拿你當嫂子待?!?font color="#ff0000">(真心話?適可而止吧)寶玉道:“你何苦來替他招罵名兒.饒這么著,還有人說閑話,還擱的住你來說他。”襲人笑道:“林姑娘,你不知道我的心事,除非一口氣不來死了倒也罷了?!?font color="#ff0000">(這話,可信)林黛玉笑道:“你死了,別人不知怎么樣,我先就哭死了?!?font color="#ff0000">(未必)寶玉笑道:“你死了,我作和尚去?!?font color="#ff0000">(少來!)襲人笑道:“你老實些罷,何苦還說這些話。”林黛玉將兩個指頭一伸,抿嘴笑道:“作了兩個和尚了.我從今以后都記著你作和尚的遭數(shù)兒?!?font color="#ff0000">(寶玉發(fā)誓——不算數(shù))寶玉聽得,知道是他點前兒的話,自己一笑也就罷了.
一時黛玉去后,就有人說“薛大爺請”,寶玉只得去了,(“內戰(zhàn)”暫告一段落)原來是吃酒,不能推辭,只得盡席而散.(是心太軟還是性貪玩?)晚間回來,已帶了幾分酒,踉蹌來至自己院內,只見院中早把乘涼枕榻設下,(這回服務工作準備充分)榻上有個人睡著.寶玉只當是襲人,一面在榻沿上坐下,一面推他,問道:“疼的好些了?”只見那人翻身起來說:“何苦來,又招我!”(晴雯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寶玉一看,原來不是襲人,卻是晴雯.寶玉將他一拉,拉在身旁坐下,笑道:“你的性子越發(fā)慣嬌了.早起就是跌了扇子,我不過說了那兩句,你就說上那些話.說我也罷了,襲人好意來勸,你又括上他,你自己想想,該不該?”(批評得對,既像主子又像兄長)晴雯道:“怪熱的,拉拉扯扯作什么!叫人來看見象什么!我這身子也不配坐在這里?!?font color="#ff0000">(敢玩真心話大冒險么?)寶玉笑道:“你既知道不配,為什么睡著呢?”(問得好)晴雯沒的話,嗤的又笑了,說:“你不來便使得,你來了就不配了.(詭辯)起來,讓我洗澡去.襲人麝月都洗了澡.我叫了他們來?!睂氂裥Φ溃骸拔也庞殖粤撕眯┚疲€得洗一洗.你既沒有洗,拿了水來咱們兩個洗?!?font color="#ff0000">(幾個意思啊)晴雯搖手笑道:“罷,罷,我不敢惹爺.還記得碧痕打發(fā)你洗澡,足有兩三個時辰,也不知道作什么呢.(有內涵的喲)我們也不好進去的.后來洗完了,進去瞧瞧,地下的水淹著床腿,連席子上都汪著水,(惹人聯(lián)想)也不知是怎么洗了,笑了幾天.我也沒那工夫收拾,也不用同我洗去.今兒也涼快,那會子洗了,可以不用再洗.(什么時候洗的?寶玉今天哪有時間洗澡?存疑)我倒舀一盆水來,你洗洗臉通通頭.才剛鴛鴦送了好些果子來,都湃(浸)在那水晶缸里呢,叫他們打發(fā)你吃。”寶玉笑道:“既這么著,你也不許洗去,只洗洗手來拿果子來吃罷。”晴雯笑道:“我慌張的很,連扇子還跌折了,哪里還配打發(fā)吃果子.倘或再打破了盤子,還更了不得呢?!?font color="#ff0000">(是撒嬌還是不依不饒?)寶玉笑道:“你愛打就打,這些東西原不過是借人所用,你愛這樣,我愛那樣,各自性情不同.比如那扇子原是扇的,你要撕著玩也可以使得,(都說會撒嬌的女孩招人喜歡,果然)只是不可生氣時拿他出氣.就如杯盤,原是盛東西的,你喜聽那一聲響,就故意的碎了也可以使得,只是別在生氣時拿他出氣.這就是愛物了?!?font color="#ed1c24">(這雞湯煲得不錯)晴雯聽了,笑道:“既這么說,你就拿了扇子來我撕.我最喜歡撕的?!睂氂衤犃?,便笑著遞與他.晴雯果然接過來,嗤的一聲,撕了兩半,接著嗤嗤又聽幾聲.(可惜了那些扇子)寶玉在旁笑著說:“響的好,再撕響些!”(有錢人就是這么任性)正說著,只見麝月走過來,笑道:“少作些孽罷?!睂氂褛s上來,一把將他手里的扇子也奪了遞與晴雯.晴雯接了,也撕了幾半子,(可嘆晴雯不像丫頭,倒像富家任性的小姐)二人都大笑.麝月道:“這是怎么說,拿我的東西開心兒?”寶玉笑道:“打開扇子匣子你揀去,什么好東西!”(錦衣玉食的寶玉哪知道生活的艱難)麝月道:“既這么說,就把匣子搬了出來,讓他盡力的撕,豈不好?”(氣話)寶玉笑道:“你就搬去.”麝月道:“我可不造這孽.他也沒折了手,叫他自己搬去。”晴雯笑著,倚在床上說道:“我也乏了,明兒再撕罷?!睂氂裥Φ溃骸肮湃嗽?,‘千金難買一笑',幾把扇子能值幾何!”(紈绔子弟嘴臉)一面說著,一面叫襲人.襲人才換了衣服走出來,小丫頭佳蕙過來拾去破扇,(瞧你倆干的好事)大家乘涼,不消細說.
至次日午間,王夫人、薛寶釵、林黛玉眾姊妹正在賈母房內坐著,就有人回:“史大姑娘來了。”一時果見史湘云帶領眾多丫鬟媳婦走進院來.(史家與賈府一樣的家世顯赫)寶釵、黛玉等忙迎至階下相見.青年姊妹間經月不見,一旦相逢,其親密自不必細說.(親熱嬉鬧之聲可聞)一時進入房中,請安問好,都見過了.賈母因說:“天熱,把外頭的衣服脫脫罷?!笔废嬖泼ζ鹕韺捯拢醴蛉艘蛐Φ溃骸耙矝]見穿上這些作什么?”史湘云笑道:“都是二嬸嬸叫穿的,誰愿意穿這些?!?font color="#ff0000">(湘云嬸子干嘛讓她穿這多,怕親戚閑話么?)寶釵一旁笑道:“姨娘不知道,他穿衣裳還更愛穿別人的衣裳.可記得舊年三四月里,他在這里住著,把寶兄弟的袍子穿上,靴子也穿上,額子也勒上,猛一瞧倒象是寶兄弟,就是多兩個墜子.他站在那椅子后邊,哄的老太太只是叫‘寶玉,你過來,仔細那上頭掛的燈穗子招下灰來迷了眼。'他只是笑,也不過去.(寶釵補敘,寫出湘云假小子性格特點)后來大家撐不住笑了,老太太才笑了,說‘倒扮上男人好看了'?!绷主煊竦溃骸斑@算什么.惟有前年正月里接了他來,住了沒兩日就下起雪來,老太太和舅母那日想是才拜了影回來,老太太的一個新新的大紅猩猩氈斗篷放在那里,誰知眼錯不見他就披了,又大又長,他就拿了個汗巾子攔腰系上,和丫頭們在后院子撲雪人兒去,一跤栽到溝跟前,弄了一身泥水?!?font color="#ff0000">(黛玉更印證湘云性格特點)說著,大家想著前情,都笑了.(寶釵黛玉湘云等陪著賈母,沒有誤會,沒有醋意,真正是其樂融融)寶釵笑向那周奶媽道:“周媽,你們姑娘還是那么淘氣不淘氣了?”周奶娘也笑了.迎春笑道:“淘氣也罷了,我就嫌他愛說話.也沒見睡在那里還是咭咭呱呱,笑一陣,說一陣,也不知哪里來的那些話?!?font color="#ff0000">(迎春補出湘云話多的一面)王夫人道:“只怕如今好了.前日有人家來相看,眼見有婆婆家了,還是那們著?!辟Z母因問:“今兒還是住著,還是家去呢?”周奶娘笑道:“老太太沒有看見衣服都帶了來,可不住兩天?”史湘云問道:“寶玉哥哥不在家么?”寶釵笑道:“他再不想著別人,只想寶兄弟,兩個人好憨的.這可見還沒改了淘氣.”賈母道:“如今你們大了,別提小名兒了?!?font color="#ff0000">(頑皮、淘氣、直率、話多、大大咧咧,史湘云形象呼之欲出)
剛只說著,只見寶玉來了,笑道:“云妹妹來了.怎么前兒打發(fā)人接你去,怎么不來?”王夫人道:“這里老太太才說這一個,他又來提名道姓的了?!绷主煊竦溃骸澳愀绺绲昧撕脰|西,等著你呢?!?font color="#ff0000">(寶玉來了,醋意跟著來了)史湘云道:“什么好東西?”寶玉笑道:“你信他呢!幾日不見,越發(fā)高了?!毕嬖菩Φ溃骸耙u人姐姐好?”寶玉道:“多謝你記掛?!毕嬖频溃骸拔医o他帶了好東西來了?!闭f著,拿出手帕子來,挽著一個疙瘩.寶玉道:“什么好的?你倒不如把前兒送來的那種絳紋石的戒指兒帶兩個給他?!毕嬖菩Φ溃骸斑@是什么?”說著便打開.眾人看時,果然就是上次送來的那絳紋戒指,一包四個.林黛玉笑道:“你們瞧瞧他這主意.前兒一般的打發(fā)人給我們送了來,你就把他的帶來豈不省事?今兒巴巴的自己帶了來,我當又是什么新奇東西,原來還是他.真真你是糊涂人.”(貌似批評得對,可是,先別下斷語)史湘云笑道:“你才糊涂呢!我把這理說出來,大家評一評誰糊涂.給你們送東西,就是使來的不用說話,拿進來一看,自然就知是送姑娘們的了,若帶他們的東西,這得我先告訴來人,這是哪一個丫頭的,那是哪一個丫頭的,那使來的人明白還好,再糊涂些,丫頭的名字他也不記得,混鬧胡說的,反連你們的東西都攪糊涂了.若是打發(fā)個女人素日知道的還罷了,偏生前兒又打發(fā)小子來,可怎么說丫頭們的名字呢?橫豎我來給他們帶來,豈不清白?!?font color="#ff0000">(大大咧咧的史湘云也有細心謹慎的時候)說著,把四個戒指放下,說道:“襲人姐姐一個,鴛鴦姐姐一個,金釧兒姐姐一個,平兒姐姐一個。這倒是四個人的,難道小子們也記得這們清白?”(可不是嘛)眾人聽了都笑道:“果然明白?!睂氂裥Φ溃骸斑€是這么會說話,不讓人。”林黛玉聽了,冷笑道:“他不會說話,他的金麒麟會說話?!?font color="#ff0000">(好大的醋意)一面說著,便起身走了.幸而諸人都不曾聽見,只有薛寶釵抿嘴一笑.寶玉聽見了,倒自己后悔又說錯了話,忽見寶釵一笑,由不得也笑了.寶釵見寶玉笑了,忙起身走開,找了林黛玉去說話.(湘云、黛玉、寶玉、寶釵,四人關系微妙起來)
賈母向湘云道:“吃了茶歇一歇,瞧瞧你的嫂子們去.園里也涼快,同你姐姐們去逛逛。”(慈祥且善解人意的姑奶奶)湘云答應了,將三個戒指兒包上,(一個給了賈母身邊的鴛鴦)歇了一歇,便起身要瞧鳳姐等人去.眾奶娘丫頭跟著,到了鳳姐那里,說笑了一回,出來便往大觀園來,見過了李宮裁,(先依路徑見過兩位嫂子,禮節(jié)性的)少坐片時,便往怡紅院來找襲人.(再見老朋友)因回頭說道:“你們不必跟著,只管瞧你們的朋友親戚去,(人性化管理下屬,好)留下翠縷伏侍就是了.”眾人聽了,自去尋姑覓嫂,早剩下湘云翠縷兩個人.翠縷道:“這荷花怎么還不開?”史湘云道:“時侯沒到。”翠縷道:“這也和咱們家池子里的一樣,也是樓子花?”湘云道:“他們這個還不如咱們的。”翠縷道:“他們那邊有棵石榴,接連四五枝,真是樓子上起樓子,這也難為他長?!?font color="#ff0000">(兩大豪門,有得一比。若作者進行比較,豈不乏味)史湘云道:“花草也是同人一樣,氣脈充足,長的就好.”翠縷把臉一扭,說道:“我不信這話.若說同人一樣,我怎么不見頭上又長出一個頭來的人?”(姑娘說的是長得好,你的問題是長得怪,能一樣么?)湘云聽了由不得一笑,說道:“我說你不用說話,你偏好說.這叫人怎么好答言?天地間都賦陰陽二氣所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變萬化,都是陰陽順逆.多少一生出來,人罕見的就奇,究竟理還是一樣?!?font color="#ff0000">(科普呢)翠縷道:“這么說起來,從古至今,開天辟地,都是陰陽了?”湘云笑道:“糊涂東西,越說越放屁.什么‘都是些陰陽',(小丫頭表意不明,難怪要挨訓了)難道還有個陰陽不成!‘陰'‘陽'兩個字還只是一字,陽盡了就成陰,陰盡了就成陽,不是陰盡了又有個陽生出來,陽盡了又有個陰生出來?!?font color="#ff0000">(慢慢點化)翠縷道:“這糊涂死了我!什么是個陰陽,沒影沒形的.我只問姑娘,這陰陽是怎么個樣兒?”湘云道:“陰陽可有什么樣兒,不過是個氣,器物賦了成形.比如天是陽,地就是陰,水是陰,火就是陽,日是陽,月就是陰。”(這樣化抽象為形象,具體易懂)翠縷聽了,笑道:“是了,是了,我今兒可明白了.怪道人都管著日頭叫‘太陽'呢,算命的管著月亮叫什么‘太陰星',就是這個理了?!?font color="#ff0000">(小丫頭不笨,腦洞大開了)湘云笑道:“阿彌陀佛!剛剛的明白了。”翠縷道:“這些大東西有陰陽也罷了,難道那些蚊子、虼蚤、蠓蟲兒、花兒、草兒、瓦片兒、磚頭兒也有陰陽不成?”(勤學好問,鍥而不舍)湘云道:“怎么有沒陰陽的呢?比如那一個樹葉兒還分陰陽呢,那邊向上朝陽的便是陽,這邊背陰覆下的便是陰?!贝淇|聽了,點頭笑道:“原來這樣,我可明白了.只是咱們這手里的扇子,怎么是陽,怎么是陰呢?”(還真來勁了,你)湘云道:“這邊正面就是陽,那邊反面就為陰?!贝淇|又點頭笑了,還要拿幾件東西問,因想不起個什么來,猛低頭就看見湘云宮絳上系的金麒麟,便提起來問道:“姑娘,這個難道也有陰陽?”湘云道:“走獸飛禽,雄為陽,雌為陰,牝為陰,牡為陽.怎么沒有呢!”翠縷道:“這是公的,到底是母的呢?”湘云道:“這連我也不知道?!?font color="#ff0000">(主仆倆由陰陽之論,說到湘云身上系的金麒麟,為下文寶玉送金麒麟做了很好的鋪墊)翠縷道:“這也罷了,怎么東西都有陰陽,咱們人倒沒有陰陽呢?”湘云照臉啐了一口道“下流東西,好生走罷!越問越問出好的來了!”(過去女孩子論人之陰陽,有點不守婦道之嫌)翠縷笑道:“這有什么不告訴我的呢?我也知道了,不用難我?!毕嬖菩Φ溃骸澳阒朗裁??”翠縷道:“姑娘是陽,我就是陰?!?font color="#ff0000">(呵呵,小姑娘可愛極了)說著,湘云拿手帕子握著嘴,呵呵的笑起來.翠縷道:“說是了,就笑的這樣了?!毕嬖频溃骸昂苁?,很是?!贝淇|道:“人規(guī)矩主子為陽,奴才為陰.我連這個大道理也不懂得?”(小丫頭的心里也許以為陽比陰厲害)湘云笑道:“你很懂得?!?font color="#ff0000">(算你對吧)一面說,一面走,剛到薔薇架下,湘云道:“你瞧那是誰掉的首飾,金晃晃在那里。”翠縷聽了,忙趕上拾在手里攥著,笑道:“可分出陰陽來了?!?font color="#ff0000">(真是說什么來什么)說著,先拿史湘云的麒麟瞧.湘云要他揀的瞧,翠縷只管不放手,笑道:“是件寶貝,姑娘瞧不得.這是從哪里來的?好奇怪!我從來在這里沒見有人有這個。”湘云笑道:“拿來我看?!贝淇|將手一撒,笑道:“請看?!毕嬖婆e目一驗,卻是文彩輝煌的一個金麒麟,比自己佩的又大又有文彩.(與湘云佩戴的相比,這個該是二人口中的陽了)湘云伸手擎在掌上,只是默默不語,正自出神,(被驚到了吧)忽見寶玉從那邊來了,笑問道:“你兩個在這日頭底下作什么呢?怎么不找襲人去?”湘云連忙將那麒麟藏起道:“正要去呢.咱們一處走。”說著,大家進入怡紅院來.襲人正在階下倚檻追風,(襲人有多閑呀)忽見湘云來了,連忙迎下來,攜手笑說一向久別情況.一時進來歸坐,寶玉因笑道:“你該早來,我得了一件好東西,專等你呢?!?font color="#ff0000">(是么?)說著,一面在身上摸掏,掏了半天,呵呀了一聲,便問襲人:“那個東西你收起來了么?”襲人道:“什么東西?”寶玉道:“前兒得的麒麟。”襲人道:“你天天帶在身上的,怎么問我?”(反問得好)寶玉聽了,將手一拍說道:“這可丟了,往哪里找去!”(若不是湘云來了,東西丟了都不知道)就要起身自己尋去.湘云聽了,方知是他遺落的,便笑問道:“你幾時又有了麒麟了?”寶玉道:“前兒好容易得的呢,(何不說專為云妹妹留的?為此還讓林妹妹不高興呢)不知多早晚丟了,我也糊涂了?!毕嬖菩Φ溃骸靶叶峭娴臇|西,(湘云敏感,故意將金麒麟往小處說,只是玩的,無他意)還是這么慌張?!闭f著,將手一撒,“你瞧瞧,是這個不是?”(裝糊涂,明知故問)寶玉一見由不得歡喜非常,因說道……不知是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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