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北大學(xué)的民間論壇201人的文學(xué)版塊“吟風(fēng)弄月”上曾經(jīng)發(fā)起過這樣一個討論——“金陵十二釵中，你最喜歡誰？”引起了大家的熱烈參與，選擇史湘云的人最多，她單純爛漫的性格無疑是人見人愛的；還有人選擇了薛寶釵，說她是個美女，又善解人意；還有許多人選擇探春，說她性格剛烈，能干，有個性。相反，林黛玉反而不太招人喜歡，尖酸刻薄的缺點是不受歡迎的。
當(dāng)然，這只是一部分年輕人的非文學(xué)的看法，但是從接受美學(xué)的觀點看，讀者的意見無疑是具有參考性的。這里我想說的是“得票率”不低的探春?！都t樓夢》中塑造了那么多個個性豐滿的女性形象，作為金陵十二釵之一的探春，卻有著與眾不同的氣質(zhì)特點，使她能夠在眾多的姐妹中凸現(xiàn)出來，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是有她的魅力的。
探春是賈府中的佼佼者，薛寶釵曾說“我們家里姑娘們就算她是個頂尖兒.”有才情，有遠(yuǎn)見，敢說敢做，具有精明的才干；她機敏靈巧，工于心計；她自尊自強，極力維護(hù)自己的不容人侵犯的尊嚴(yán)。但由于“庶出”的身份，囿于世俗的偏見，她內(nèi)心深處也有著強烈的自卑感。
三姑娘探春，是賈政與趙姨娘所生，寶玉的同父異母的妹妹，賈環(huán)的胞姐，外號“三刺玫”。她是紅樓夢里的一個重要的人物。她初次出場時，作者是通過黛玉的眼睛這樣描繪她的：“削肩細(xì)腰，長挑身材，鴨蛋臉面，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文彩精華，見之忘俗?！保ǖ谌兀?nbsp;
一 才自精明志自高
同樣出身大戶人家，探春卻表現(xiàn)出跟其他姐妹不同的品味和追求。且看作者對她閨房的描寫：
三間房子并不曾隔斷。當(dāng)?shù)胤胖粡埢ɡ娲罄硎瘯?；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并數(shù)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nèi)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那一邊設(shè)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 的白菊花。西墻上當(dāng)中掛著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幅對聯(lián)，乃是顏魯公的墨跡?！?（第四十回）
這一種高雅疏朗的情調(diào)，一掃一般閨閣的庸俗與纖弱的氣息，與她非凡的胸襟是吻合的。她在菊花詩會中她取名“蕉下客”，并宣稱“孰謂蓮社之雄才，獨許須眉；直東山之雅會，讓余脂粉?！?（第三十七回）何等的氣魄！讓人嘆服。還寫詩道“高情不入時人眼，拍手憑他笑路旁”，（第三十八回）她正是以這種高雅的詩情來表達(dá)她的與時俗之人不同的高尚情操。無論是她閨房的脫俗布置還是她高雅的詩情，都是與她心胸、志向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
琴棋書畫本是高貴家庭小姐們的消閑品，若論詩的格調(diào)與才氣，探春確實不是最高，遠(yuǎn)比不上黛玉、寶釵、寶玉等，可詩社的發(fā)起者卻是探春。從有了詩社后，黛玉、寶釵、寶玉以及湘云、李紈諸人才時常自動集合，展開了青年們不以長輩為中心而相聚的局面。這可以說是曹公對于探春的組織才能的一點小小表現(xiàn)，還不算是具體的刻劃。
從種種現(xiàn)象也可以看出探春對于自己的日常生活的處理是平穩(wěn)而謹(jǐn)嚴(yán)的。她不同于迎春的怯弱和惜春的孤僻，但她也絕不沾惹一點是非。她和姐妹丫鬟們相處時，連玩笑也不多說一句。迎春的丫鬟司棋為了要吃炒雞蛋而大鬧廚房，后來又出了與表兄潘又安戀愛的亂子。惜春的丫鬟入畫也為了偷存哥哥的銀物而獲罪。探春的丫鬟卻從沒出過什么各自毛病。當(dāng)抄檢大觀園的時候，迎春惜春都嚇得不得了，獨有探春對這件事的執(zhí)行者給了一個迎頭痛擊。這就是因為她平日能注意丫鬟的管理，才能有無恃恐。
上面所說的還不足以說明探春的組織管理能力，對于她這種才能的描寫，第五十六回“敏探春興利除弊”，是《紅樓夢》中眾多精彩絕倫的篇章片斷之一，在這里，更集中地展現(xiàn)她這一性格特點，她的才情和干練都在這里顯露無遺。鳳姐小產(chǎn)臥病，并不是真病，其實就是我們經(jīng)常說的“躺倒”。這時的賈府正經(jīng)歷由盛而衰的嚴(yán)峻現(xiàn)實。鳳姐是長房媳婦，王夫人的內(nèi)侄女，這件事，表面上看是“一碗水端平”，其實，這個鳳辣子心里明白的很，賈府的長房只是個擺設(shè)，甚至是個窩囊廢。因此，她辦什么事都是看王夫人的眼色，實施王夫人的主張。這樣的結(jié)果是賈府里面的關(guān)系非常復(fù)雜，正如探春自己所說的一樣，“整個賈府個個都像烏雞眼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比媚锾酱壕褪窃谶@種矛盾重重，經(jīng)濟(jì)出現(xiàn)了“負(fù)增長”的嚴(yán)峻情況下上任的。加上她是賈政的偏房所出，有一個人人不齒的母親和一個近乎惡棍的弟弟，在等級森嚴(yán)的封建社會，特別是賈府，這無疑又增加了探春的一層壓力。即便如此，她一登上“議事廳”，幾件事一過手，榮府的管事娘子們便感到這三姑娘“精細(xì)處不讓鳳姐兒”。平兒向鳳姐兒匯報探春理家的情形之后，鳳姐兒也連連夸道：“好，好，好！好個三姑娘！我說她不錯?！薄岸贾獝勰酱松拧钡镍P姐是善識人的，三個“好”字也充分的顯示了這三姑娘理家的能力。就是因為這樣，她決心要和探春“協(xié)同”，拉她“做個臂膀”。
下面我們來看看這“三刺玫”理家的精彩表現(xiàn)：探春當(dāng)事之初，恰遇到她的生母趙姨娘之弟趙國基死亡之事。這樣一個尷尬身份的人死了府該賞她多少銀子呢？老管家媳婦吳新登家的故意刁難而不說明往例，不提供辦法，難一難這位年輕姑娘，結(jié)果探春決定按舊帳賞銀二十兩，當(dāng)面指斥了吳新登家的。這是探春第一件表示大公無私與英明獨斷的事；第二件便是免了賈環(huán)賈蘭寶玉上學(xué)的點心紙筆的月銀。這兩件事雖不嚴(yán)重，卻引起了各方面的重視與警惕。在鳳姐對她不敢抵觸的情形之下，探春又提出了兩件事。一件是把每個姑娘每月重支的頭油脂粉費二兩銀子免了。因為姑娘們每月已有了二兩月銀，丫鬟們又另有月銀，這又和學(xué)里的八兩一樣重疊。另一件事，便是探春看了她家的奴才賴大家的花園的管理方法，感到大觀園所生產(chǎn)的稻米竹筍蓮藕花果魚蝦完全糟塌，提出了一個新的管理方案。她委托幾個園中的服役的婆子媳婦分別承包，把大觀園分包給她們，把一個消費性的大觀園改造成了生產(chǎn)性的種植園，為賈府的經(jīng)濟(jì)找到了一個新的生長點。
探春確實是賈氏姐妹中的佼佼者，她是“心里嘴里也來得”的。賈璉的小廝興兒演說榮國府時說她是“玫瑰花，又紅又香，只是有些扎手”。她確實也是如此。
她是個很有抱負(fù)的人，她說過“我但凡是個男人，可以出得去了，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業(yè)，那時自有我一番道理?！?（第五十五回）她與紅樓眾女子的區(qū)別也在于此。
二 生于“庶位”運偏消
探春在賈府的地位是尷尬的：一方面，她是賈府的主子姑娘，享有封建貴族的一切特權(quán)；另一方面，她又是封建社會最讓人看不起的姨娘所生的，為世俗所輕。特別是她的生母趙姨娘在賈府又是一個罪惡而可憐，讓人所不齒的人物。她由奴才出身而做了賈府的侍妾，始終處在很卑賤的地位，而她又不安心，經(jīng)常搞一些鬧劇，讓探春臉上更加的無光。加上她還有一個讓丫鬟奴才都看不起的兒子賈環(huán)。這一切，都讓探春感到非常的難堪。在“妻妾不分則家室亂，嫡庶無別則宗族亂”的社會體制下，探春的顧慮不是杞人憂天，興兒曾向尤氏姊妹夸贊探春之后，說“可惜不是太太養(yǎng)的”，鳳姐在連夸她三個“好”之后，也頗為惋惜地說：“只可惜她命薄，沒托生在太太肚子里?！?（第五十五回）她自己對平兒還說過一句話，可以說是當(dāng)時婚姻的一種約定俗成的風(fēng)氣：“將來攀親，如今有一種輕狂人，先要打聽姑娘是正出還是庶出，多為庶出的不要的”。（第五十五回）
對此現(xiàn)實，敏探春是認(rèn)識得比誰都清楚的，對自己的優(yōu)劣勢她心里也是分析得很透徹的。她清楚的知道“庶出”這一致命傷最深深的影響她的社會地位、婚姻生活等。她是不愿意活得像迎春那樣懦弱，也不愿意活得像賈環(huán)那樣窩囊的。她極力向賈政、王夫人靠攏，竭力遠(yuǎn)離趙姨娘。她希望別人最好就忘記她是趙姨娘所生，只知道自己是“主子姑娘”，為此，她稱自己的親母親為“姨娘”，處處維護(hù)王夫人，有一次，賈母因賈赦要討鴛鴦做妾而動怒責(zé)罵賈赦邢夫人等，而王夫人也被冤枉，在這種情景下，眾人都不敢發(fā)一言，惟探春不然：
探春有心的人，想王夫人雖有委屈，如何敢辯；薛姨媽現(xiàn)是親妹妹，自然也不好辯；寶釵也不便為姨母辯；李紈、鳳姐兒、寶玉一發(fā)不敢辯：這正用得著女兒之時——迎春老實，惜春小——因此，窗外聽了一聽，便走了進(jìn)來，陪笑向賈母道“這事與太太什么相干？老太太想一想：也有大伯子的事，小嬸子如何知道？” （第四十六回）
從這段描寫中可以看出探春的心思的何等的精細(xì)，她對眾人心理的揣摩，形勢的分析是非常到位的。能用一句話為王夫人解冤，讓老太太自覺糊涂，探春的機敏可見非同一般，也正是因為這次解圍，讓王夫人對她越發(fā)另眼相待。
她極力親近賈政、王夫人，費盡心思去搏取他們的疼愛。對寶玉親熱的稱呼為“二哥哥”，經(jīng)常為他做些小手工，而對于自己的胞弟賈環(huán)卻極盡鄙視，與別人一樣的歧視他，這固然也是賈環(huán)活該，但個中原由，與他是趙姨娘所出也有一定的關(guān)系的。
縱觀整本紅樓，凡有探春出現(xiàn)的地方，基本上她的刻意強調(diào)的尊嚴(yán)也隨之出現(xiàn)。盡管探春自己說“不管什么偏的庶的”，然而恰恰是她，最在意這種“偏的庶的”的尊卑概念。書中有一次：
芳官幾個唱戲出身的丫頭和趙姨娘打鬧起來，探春對她母親的不自重行為非常的反感，毫不客氣的教訓(xùn)了她生母一番：“何苦不尊重？大吆小喝，也失了體統(tǒng)?！?（第六十回）趙國基死了，探春理家而不肯多撥一分銀子，趙姨娘這個蠢婦人不知女兒心思，不滿意探春給的撫恤金找她評理，我們通過她母女的對話來看看探春的心理：
趙姨娘氣的問道：“你不當(dāng)家我也不來問你。你如今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如今你舅舅死了，你多給了二三十兩銀子，難道太太就不依你？”……探春沒聽完，已氣的臉白氣噎，抽抽咽咽的一面哭，一面問道：“誰是我舅舅？我舅舅年下才升了九省檢點，那里又跑出一個舅舅來？我倒素習(xí)按理尊敬，越發(fā)敬出這些親戚來了……何苦來，誰不知道我是姨娘養(yǎng)的，必要過兩三個月尋出由頭來，徹底來翻騰一陣，生怕人不知道，故意的表白表白。也不知道誰給誰沒臉？” （第五十五回）
女兒掌權(quán)，當(dāng)媽的希望多得些好處，是自然之理，而女兒不給面子，反而不承認(rèn)趙國基這個母舅，只認(rèn)王夫人的兄弟王子騰為舅舅，趙姨娘的忿恨是可以想見的。探春最忌諱的，就是在眾人面前強調(diào)自己的庶出身份，而趙姨娘偏不避諱，（事實上按照我們今天的觀點，她也無需避諱），駁了女兒的面子，刺痛了探春的心。她哪里能夠理解，庶出，是探春心里永遠(yuǎn)的痛。
和每個年輕女孩子一樣，探春對未來也抱著無限美好的憧憬，囿于女兒身，她不能做一番事業(yè)；囿于庶出的身份，她不能像謫出小姐們那樣，獲得應(yīng)有的社會地位和尊嚴(yán)，這兩者都是生來就注定好了的，無法改變。她只有拼命遮掩，拼命回避，拼命擺脫，所以，她對親娘的斥責(zé)，對親弟弟賈環(huán)的冷淡，對王夫人幾近諂媚的示好，都是這種心結(jié)發(fā)展的結(jié)果。同時，她對趙姨娘還有一種怨恨的心理，是趙姨娘把她帶帶到世上，是趙姨娘給了她庶出的身份，后來的讀者指責(zé)探春沒有人情，在事實上是成立的，但是生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她的痛又如何擺脫呢？
三 不容觸犯的尊嚴(yán)
因為庶出的身份，探春內(nèi)心有著生來的自卑感，可是要強的性格又決定了她尊嚴(yán)的人格，由于自卑，這種尊嚴(yán)和自強越發(fā)顯得珍貴，這也是探春一直以來用心維護(hù)的生命價值。探春雖然精明乖覺，卻不曾有害人之心，可是，一旦自己的尊嚴(yán)受到威脅時，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堅決反擊。
在抄檢大觀園的事件中，一路從寶玉，黛玉，李紈，迎春，惜春房里搜檢過來，都沒有遭到反對，即使有，各房的主子奴才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多是忍忍就過去了，就連一向厲害的晴雯也沒有做過多的反對。只有探春的反應(yīng)最激烈：“我們的丫頭都是賊，我就是頭一個窩主！”弄得鳳姐下不來臺。鳳姐勸慰了一番，也沒有承蒙她的領(lǐng)情，干脆將自個兒的東西全打開了來，說道：“我的東西倒許你們搜閱，要想搜我的丫頭，這卻不能。我原比眾人歹毒，凡丫頭所有的東西我都知道，都在我這間收著，一針一線他們也沒得收藏，要搜所以只來搜我。你們不依，只管去會太太，只說我違背了太太，該怎么處置，我自來領(lǐng)。你們別忙，自然你們抄的日子有呢！你們今日早起不曾議論甄家，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們也漸漸的來了?？芍@樣的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是古人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里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涂地！“（第七十四回）
好一段酣暢淋漓的斥責(zé)！面對抄檢，探春自己先擋在前頭，既是對抄檢的反抗，也是對房里丫頭的保護(hù)。不像惜春，恨不得將房里的入畫給拿了去，好脫了干系，落得清凈。探春的挺身而出，還有一個更深層的意義，那就是對自己尊嚴(yán)的維護(hù)，她認(rèn)為觸犯自己的丫頭就是觸犯了自己，強烈的自尊不允許這樣的犯禁，即使這命令是來自平時一向費心靠攏的王夫人。這是一個原則問題，管她是賈母，王夫人，還是鳳姐，她是不管了的。在這一點上，她體現(xiàn)出了比寶釵可貴的地方，她活得更有人格的價值。
最后的一句話，是探春對賈府的預(yù)言，也正是賈府未來的命運。許多人分析說其實是曹公自己的話，不過是借探春“代言”罷了。依我看，這又何嘗不能使探春的見識呢？這個女子，本身就體現(xiàn)出了與其它姐妹不同的特質(zhì)，脂粉香氣不是她的最愛，有一番作為，實現(xiàn)自身的價值才是她的最高理想，探春要是個男兒身，只怕要做個高官，立功立名，況且，作為賈府的一員，賈府的命運關(guān)系著自己的命運，操心焦慮，也是情理之中的。
四 千里東風(fēng)一夢遙
探春的歸宿，正如“金陵十二釵又副冊”上所言：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運偏消，清明涕送江邊望，千里東風(fēng)一夢遙。
遠(yuǎn)嫁他鄉(xiāng)，在我們今天來看沒有什么悲哀的，可是在交通不便的古代，則意味著音訊全無，生死兩別。面對家長的安排下的這場婚姻，探春沒有表現(xiàn)出過分的激動，書中只寫道是“悶悶的，掉淚而已?！鼻巴疚纯芍?，去到遙遠(yuǎn)的海隅，身邊沒個親人，是好是壞都得自己擔(dān)當(dāng)?？墒窍氲阶约嚎倸w要離開賈府，又是庶出，能有個這樣的歸宿也算得不錯了，所以，一向堅強的探春也只能是無奈大于悲哀，默默接受命運的安排。難怪在[分骨肉]里要唱道：
一帆風(fēng)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園齊來拋閃，恐哭損殘年，告爹娘休把兒懸念。自古窮通皆有定，離合豈無緣？從今份量低，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牽連。（第五回）
這樣一個賈府里的“頂尖兒”也走了，賈府的衰亡已是近在咫尺。探春走了，在走在賈府覆滅之前，有幸沒有親眼目睹這個龐然大樹傾倒的過程，卻又是幸運的。至于探春的婚后生活是否幸福，是如迎春一樣遭到丈夫的虐待，還是如昭君出塞有一番青史留名？我但愿是后者。可是從上面這首詞中暗示，恐怕探春的命運也不在她自己掌握之中，一望無邊的浩浩江水，正如渺渺不可知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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